這里曲鳳英來到亭外,揮揮手讓小丫頭在樹蔭下等著,她便蓮步輕移,進到亭子里,也不說話,只默默走到江青路對面坐下。
忽然多了一個人,江青路的手就是一頓,抬眼看去,便是“哈”的一聲笑,諷刺道:“怎么?這還沒過門呢,就想管著我了?”
曲鳳英微微一笑,悠悠道:“這個世道,女人家最講究的就是溫柔婉約。江大人如此說我,不啻于污蔑了,難道我在你心中就是這樣的悍婦?”
江青路忍不住仰首看天,翻了個白眼,冷冷道:“京城中的大家閨秀,無不對我退避三舍,偏偏你敢湊上來,接受提親,就這樣的你,難道敢說自己溫柔婉約?”
“錯了。”曲鳳英冷冷一笑:“江大人對方娘子的癡戀雖然人盡皆知,可我知道,有許多人家為了抱上保國公府的大腿,壓根兒就不把女兒的終身當回事,只不過這些人家的位份太低,想把女兒嫁給你做個擺設,還不夠格哩。夠格的呢,也用不著賣女求榮,做這個笑柄。就是這樣的情況下,我也不知是運氣太好還是太壞,竟因為祖母和你母親的淵源,成了一個還算合適的人選。不過你的運氣就不太好了,若是能早些,我兩個嫡女姐姐還未定親,你這前途無量的江大人也不至于要迎娶我一個庶女。”
江青路不屑一笑:“我心里倒不把嫡庶當回事兒,怕是你心中不平吧?如何?要不要我幫你個忙,把這門親事攪和黃了?當然,我知道你是不會感激我的。”
“我也無所謂,嫁誰不是嫁啊。”曲鳳英面上也露出一絲譏誚,倒讓江青路微微一怔,只因為這個表情像極了一個人,那也是個沉穩堅韌,不將禮教世俗放在眼里的女人。
“那你為什么還要過來?”心中終于升起一絲興趣,江青路微笑看著自己的未婚妻,有點好奇她會給出什么答案。
卻見曲鳳英沒好氣看了他兩眼,忽地站起身,一臉嫌棄地道:“杯中物不可貪,少喝點還能讓人贊一句附庸風雅,若是喝得多了,那便是為情所傷的廢物。我沒有方娘子那般豁達勇敢,可以不將任何流言放在心上。江青路,你想撫平情傷,拜托回家去喝,在外面撐也得撐住一個男人的面子,少給保國公府和我丟點人,行嗎?”
江青路:……
曲鳳英說完,就不再理他,轉身走下石階,忽聽身后男人笑道:“妙極,我終于明白你為什么小名叫鈴鐺了,如此快言快語干脆利落,可不是和鈴鐺的清脆一樣呢。”
曲鳳英的身形頓了頓,卻沒有再回頭說什么,只往馬車那里走去,只聽身旁小丫頭道:“姑娘,您剛剛那話,也太不給江大人留面子了,恐惹他不喜,這日后過了門,他還能對你好嗎?”
“別傻了。”曲鳳英向天翻個白眼,冷笑道:“你以為我給他留面子,過門后他就能對我好?他的心他的魂都在方娘子那里呢。”
“那怎么辦啊?”
小丫頭都快哭了,卻聽曲鳳英淡淡道:“怎么辦?涼拌唄。方娘子說的沒錯,車到山前必有路,女人沒有男人就不能活了?只要我是正室夫人,不缺我吃穿用度,我樂得舒舒服服的過日子,他的心愛給誰給誰,誰要在乎?”
“那您剛剛還去勸江大人少喝點。”小丫頭破涕為笑,卻見曲鳳英無奈道:“你真是個傻丫頭,沒聽我最后一句話?我是不想他太丟人,連帶著我也要跟他被那些喜歡嚼舌頭的到處議論,你還真以為我是怕他喝多了傷身啊?”
說完到了馬車面前,她二話不說上了馬車,馬車慢慢行駛起來,往山海園門外而去。
“真就這么走了?連回頭看一眼都沒有?夠瀟灑的啊。”
不遠處的江青路看著馬車揚長而去,不由放下手中酒杯,眉頭蹙了起來,好半晌方喃喃道:“莫非是特意學習方姑娘的行事作風,想要對我欲擒故縱?唔!那你可打錯算盤了。”
“嗯……嗚……”
沉悶的低吼聲在園子里回蕩,方采薇焦急看著坐在樹窩里的圓圓,一邊不住地小聲給它打氣:“加油啊圓圓,你行的,肯定行的,加油。”
“你當心點啊采薇,自己也是有身子的人了,別只顧著替花熊操心著急,它又聽不懂你說話。”
荊澤銘站在方采薇身邊,心驚膽戰地看著她挺個大肚子在那里指手畫腳。
“我能不操心著急嗎?圓圓這是第一胎,第一胎最難了你知不知道?它那么愛吃愛睡的一個大家伙,這都一天一夜沒好好休息了,萬一到時候沒力氣生寶寶怎么辦?”
方采薇抹了一把頭上汗水,接著怒目看向荊澤銘道:“你怎么一點兒也不擔心啊?在這里,我就相當于是它的娘,你就相當于是它的爹,女兒要生產了,你這當爹的都不擔心?”
荊澤銘哭笑不得,果然有了身孕的女人情緒就是不穩定,他家采薇這都要臨盆了,卻越發無法無天,原本自己不想讓她來看圓圓的,可她說什么也不肯,自己還不敢得罪她,只能小心陪著,寸步不離,就這樣,竟然還被扣了一頂“不擔心花熊生產”的黑鍋。
“我也擔心啊,可是擔心有什么用?我又不能跳進園子去幫圓圓接生,是吧?而且你說過的,花熊生產全靠自己,這個時候任何人都不能進去幫忙。”
方采薇無言以對,又聽荊澤銘道:“再說,我除了擔心花熊,更重要的,還得擔心你。采薇,你也是要臨盆的人了,能不能對自己和腹中寶寶上點心?至于圓圓這邊,要不然咱們把團團弄回來,自家老婆自家看,讓它看著圓圓,我只看著你就好,行嗎?”
“別胡說八道了。”
方采薇哭笑不得:“團團圓圓去年就分圈了,一個在山海園竹苑,一個在這里,這會兒你把它接來干什么?難道指望它能來安慰圓圓?你以為它是人啊。”
荊澤銘郁悶道:“都是要當爹的,它怎么可以那么逍遙自在?合著把人家圓圓肚子搞大,它就可以跑了?這……這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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