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重要，還是你那個老大的名頭重要？”張嘉輕啜著咖啡，模樣十分沉穩，他能感受到飛機在漸漸下降，望著夜色中燈光閃爍的城市，他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哥，我們出生入死這么多年，就這么說不要就不要了，也太便宜鄭敬那條老狗了！”張龍滿懷惆悵。

“沒了就沒了吧，有什么關系？”張嘉卻不以為然，“你在國內干的是刀口上舔血的勾當，上頭一句話就能讓你萬劫不復，你自己看看這段時間你折了多少兄弟，難道你也想到牢里和他們團聚？”

“可我不能就這么放著他們不管，”張龍恨恨地說，依舊在意著他在江湖上的名聲和地位，他已經離不開那種滿街小弟前呼后擁的感覺了。

張嘉覺得好笑，“那你想怎么管？鄭敬那條老狗得了陳橋的指示，要將我們趕盡殺絕，這個時候不逃那才是真正的傻瓜，你放心好了，這個仇我一定會報的。”

“哥，那你想到好主意了？”沉郁了很久的張龍總算有了一絲笑意。

“他們把我們兄弟倆逼到這個地步，也別想要好過，”張嘉溫文爾雅地笑了笑，一臉勝券在握，“不過既然讓我們倆順利逃出來了，就別怪我們投桃報李了，陳橋不是想要更進一步嗎？我已經把手里的資料寄給相關部門實名舉報了，我看他還能逍遙多久。”

陳橋雖然老奸巨猾，想要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可張嘉也不是普通人，早就做好了準備，將陳橋和他一系官員的把柄整理成冊，倉促出逃的同時，指使自己的手下將材料寄了出去。

“那我們什么時候還能夠再回去？”張龍充滿了渴望。

“阿龍，你怎么還會有這種想法？難道美國不好嗎？不知道多少人擠破了頭想要移民，你竟然還想回去？”張嘉不贊同地看著他，語重心長地說，“你回去之后能做什么？還做混混頭子？不長久的，就像現在，陳橋一句話，說翻臉就翻臉，如果不是我們反應得快，及時跑了出來，咱們說不定已經成孤魂野鬼了，現在我們出了國，有了錢，安安穩穩地過日子，難道不好嗎？”

“我們在美國能做什么？我連英語都不會說……”張龍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放心吧，我早就已經做好準備了，我們在唐人街里生活，根本就不需要英語，再說了，萬事有我呢，你擔心什么？今后你要是想做些小生意，就做小生意，要是不愿意出去打拼，就在家里當當包租公，日子好過的很，別擔心。”張嘉拍拍張龍的肩膀寬慰道，他最看重的就是這個弟弟，舍不得讓他受半點委屈。

“哥，我……”張龍長吁短嘆，他還是懷念在C市那段呼風喚雨的時光，就算在美國的生活再安逸，也比不上那種紙醉金迷。

“拿出點兒信心來，就憑我們兄弟倆，這世上的關卡有什么挺不過去的，等陳橋倒臺了，風聲沒那么緊了，咱們再回去，又是一條好漢。”張嘉向來縱容張龍，見他郁郁寡歡，連忙開口安慰道。

“哥，好像那個趙晗如也在美國吧？”張龍突然想起這件事，雖然他和趙晗如的交集并不多，但也知道自己大哥這么多年始終忘不了這個女人。

“是啊，也在紐約。”張嘉望向窗外，神色惆悵。

不可否認，他對她仍有眷戀和愛意，只是他也很明白，她已經變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接受他了。

“好機會啊，她當年那么迷戀你，既然哥你也忘不了她，正好可以再續前緣啊。”張龍樂觀地說，完全不覺得張嘉當年害死她的父母，和趙雪如攪和在一塊兒羞辱她、傷害她有什么錯。

“她早就有男朋友了。”張嘉幽幽道，他不是沒有過癡心妄想，而是現在的趙晗如已經變得強勢冷漠，一顆心都放在曲岳身上，就算他巴巴地往前湊，也只能是自取其辱。

“你是說曲岳那個小白臉？”張龍一臉不以為然，“難道她還不知道，當初是曲岳的老媽要殺她父母的？說到底就連陳橋都是被利用的，我們更是無辜，罪魁禍首根本就是那個李婧。”

張嘉的眉心一凝，張龍說的不錯，就算他讓人殺了趙明宏夫婦，也不過是聽命行事，趙晗如真要報仇，就該找始作俑者和具體實施者報復，不該揪著他這個中間人不放，如果她連曲岳都能原諒，那又有什么理由不原諒他呢？

“她不會真不知道，曲岳是她仇人的兒子吧？”張龍頂了頂張嘉的肩膀，笑得十分曖昧，“哥，你的機會來了！”

“恐怕沒什么機會，”張嘉倒是很清醒，“她一直在查當年的事情，現在陳橋都冒出來和我們翻臉了，李婧又怎么瞞得住當年的事？我看她早就知道了，聽說曲岳把李婧發配到非洲沙漠去吃沙子，十有就是在報復當年的事情。”

“這男人也太沒用了，為了一個女人，連母子親情都不顧了，以前沒看出來，趙晗如還是一條狐貍精，竟然有這能耐，把男人迷得七葷八素的……”張龍咂吧著嘴，一臉羨慕，沒敢說自己也想嘗嘗這條“狐貍精”的滋味。

“好了，別說了。”張嘉依舊聽不得別人說趙晗如的不好，哪怕對方是自己最疼愛的親弟弟。

“哥，你對她真夠癡情了，”張龍一臉不滿地為兄長打抱不平，“女人啊，沒幾個靠得住，你當年也不過就和趙雪如睡個覺，她竟然不依不饒地和你鬧分手，一鬧鬧了這么多年，還找了個男人來氣你，這樣的女人，該給她點教訓了，哥，我幫你教訓她！”

“別亂來！”張嘉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雖是警告，卻沒有多少的威脅。

“我有分寸的，哥，你放心，那畢竟是我未來嫂子，我能對她亂來嗎？”張龍嬉皮笑臉地說，“哥，你就交給我吧，一個月之內，我一定讓她回到你身邊。”

張嘉搖搖頭，不置可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該下飛機了。”

“還是沒有張嘉張龍的消息？”曲岳一邊扣著襯衫上的紐扣，一邊看著正拿著手機發呆的趙晗如。

“嗯，”她有些煩惱地將手機扔到一邊，“米爾說他的勢力管不到唐人街，而且他和唐人街的老大程豹前段時間剛鬧了一場，雙方現在關系很僵，他現在不可能為了我去唐人街要人，所以張嘉和張龍一進唐人街就等于被納入程豹的勢力范圍，受他的保護了。”

她光著腳跳下床，伸手幫他扣上袖扣，這對法式袖扣是幾年前他們還沒在一起的時候，她出差法國時給他帶的禮物，他始終不舍得換。

“又不穿鞋！”他皺著眉，索性將她一把抱起，讓她的腳踩在他的腳面，“小心又著涼。”

“那你干嘛不放我回去穿鞋？”她假模假樣地掙扎了幾下。

“幫我扣完扣子再穿鞋。”他箍著她的腰，眼里帶著滿足的笑意，低頭看著她像個賢惠的小妻子一樣乖乖地幫他扣袖扣打領帶。

“張嘉的事情不要著急，等我回來再說。”他推了推眼鏡，吻了吻她的頭頂。

“怎么？你有辦法把他逼出來？”她眼睛一亮。

“目前還沒有細想過，但是他既然一下飛機就進了唐人街，消失在米爾的視線之中，說明他早就和唐人街的勢力有聯系，事先就已經得到了程豹的許諾庇護，你要是貿貿然去招惹他，恐怕會引來危險，所以我不在的時候，不準你再去查這件事。”

“哦，”她失望地應了一聲，垂頭喪氣地走了回去。

“別這么垂頭喪氣的，張嘉在國內的時候都能和唐人街搭上線，我們就在紐約，一定能想出辦法的，難道你還不相信我？”曲岳一把將她扯了回來，“但我就一個要求，這件事你先別管了，等我回來再說。”

“放心吧，我不會輕易涉險的，我做事難道你還信不過？”她苦笑，就算自己報仇心切，也不至于連這幾天都等不及。

“我是和你說認真的，”他捧著她的臉，望著她的眼睛，“我信得過你，卻擔心你在這件事上失去理智。”

“什么意思？”她皺眉，“你覺得我在張嘉面前會失去理智？”

“確切地說，我不是擔心你，而是擔心他的挑撥，他這個人看起來忠厚，實際上城府卻很深，恐怕你不去找他，他都會主動找上門來。”他的眼中含著深深的憂慮。

“他還敢來找我？那正好，我還正要和他算算賬呢！”她冷笑道，張嘉現在孤身在國外，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我就是怕你這么沖動，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怎么和他算賬？米爾擺明了在這件事上不幫你，張嘉身后又有唐人街的老大護著，你要是對他下手，只會吃虧。”他摸了摸她的頭發，“不管張嘉有沒有來找你，你都不要管他，一切等我回來再處理，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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