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小說»»章節目錄第三百二十四章代為親征章節目錄第三百二十四章代為親征文/若相姒本章字數:2599:
殿外秋風漸起,卷起殿前的落葉飄然而起,滿地的枯黃更添了幾分蕭瑟,秋日已在層層沉云后躲藏了多日,未曾露過一絲光芒,此刻那微涼之意浸入肌膚中,帶著殿內的明黃紗幔輕而浮起,隨著門“吱呀——”而響,一襲廣袖道袍的身影緩緩而入,步伐不徐不疾,仿佛踩與云上,不出一絲聲響。
殿內的地龍燒的極熱,攜著那龍涎的香味,叫人不由有幾分昏昏欲睡的意思。越過一層又一層明黃的紗幔,歸元的目光盡頭,便是那躺在床榻之上,與尋常人一般垂垂老矣,勉力支撐殘軀,懷揣著對生的期冀,對死的恐懼,卻又難掩帝王野心的人。
歸元的眸中平靜而從容,悄無聲息地走上前去,攜著浮塵緩緩下拜。
“陛下。”
榻上的人模糊地應了一聲,似是艱難地睜開一雙耷拉的眼皮,喉中似是梗著什么,語氣渾濁而蒼老。
“你來了。”
歸元從容頷首,隨即緩緩出聲。
“陛下如今可還好。”
床上的人聞言疲憊地闔了闔眼,再睜開時,看起來人頗有些無力,一旁侍立在床前,一直默然不語的靈寶看見了,連忙小心翼翼道:“太醫來看過了,說陛下如今需要靜養,親征一事——”
靈寶說到這兒,謹慎看向建恒帝的臉色,見建恒帝頗為倦然地閉上眼睛,似是在養神,這才緩緩出聲道:“只怕是需要從長計議了。”
歸元聞聲似乎并不意外,看向靈寶的目光轉而落至不發一言的建恒帝身上,理解般點了點頜,隨即卻是從容出言。
“如今的阻礙,便是陛下將應的一劫。”
話音一落,躺在床上的人陡然一動,原本無力垂下的眼皮忽地睜開,側首間看過來,帶著幾分難言的意味。
“若是就此放下,陛下這些年的苦心修道,怕是要付之一炬了。”
歸元似是嘆息般不忍地垂下眼眸,那滿懷遺憾的話語仍舊在建恒帝的耳畔回蕩。
聽到這里,壓在心底的不甘漸漸燃燒而起,可看著眼前躺在這兒的病中殘軀,卻是叫建恒帝生出了幾分有心無力之感。
未曾想,富有四海的他,卻也有求而不得的時候。
“其實,此事倒并非沒有轉圜之機——”
似是看透了建恒帝心中的不甘,歸元耐人尋味的話語引得床榻上的建恒帝眸中一頓,漸漸氤氳著一層光亮來。
“真人此話何意?”
這一刻的建恒帝仿佛一掃疲倦,即便話語仍舊帶著渾濁之意,卻是有力了許多。
面對如此的變化,歸元心下了然,面上沒有絲毫的變化,只恭敬拱手道:“此次親征,只有真龍現身,才是民心所聚,歷經此劫,陛下是真龍,陛下的子孫,一樣是真龍——”
聽到這里,建恒帝的眸中陡然化開清明,漸漸明白其中之意,正待他將要喚出一人的名字之時,卻是聽得不遠處的人語中誠摯而從容道:“當今最得真龍之傳的,莫過于陛下您的嫡子嫡孫了。”
話音一落,建恒帝眸中一頓,嘴唇翕合間,有些恍然出聲道:“阿譯?”
原本于他的心中,已隱約浮現了九子蕭衍的名字,可未曾想到,依著歸元口中所言,竟是他的皇太孫蕭譯。
將方才那番話一點一點琢磨下來,建恒帝也漸漸被說服了。
的確,庶出的子孫又如何比得他嫡出的子孫們。
如今的他為龍,他日待他修道升仙,坐上此位的阿譯,便也該是這四海的真龍。
可——
刀劍無眼,
阿稷已去,如今不過留下一個阿譯而已,如今阿譯正值盛年,此去一戰,是否太危險了些……
似是看出了建恒帝的猶豫與擔憂,歸元的聲音低沉,卻是攜著幾分引導道:“此劫一歷,陛下便能立下漢武之功,得償所愿,陛下,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啊——”
歸元的話猶在耳,建恒帝似是被鼓動了一般,一顆心漸漸被欲望,被野心所包圍,一雙眼眸匯聚間,化為了懾人的光芒。
“疆場雖是艱險,皇太孫作為天潢貴胄,必是坐鎮后方,太孫是吉人之相,有陛下護佑,又有大興英勇的將士保護,必能替陛下驅逐韃靼,建下不朽功業——”
身旁侍立的靈寶不失時機地遞來這句話,似乎在建恒帝做最后的動搖與掙扎間,指引了一個明朗而輝煌的方向,在那里,書畫著千里江山的最美畫卷。
“靈寶——”
沉默了許久,殿內終于響起了建恒帝決然的聲音,靈寶當即上前躬身回應,這一刻,建恒帝的眸光凜然而攜著難掩的欲望,每一個字句皆是堅定不移地自其齒間咬出,不容置疑。
“擬旨,封皇太孫蕭譯為驅虜大將軍,代朕率領二十萬將士,即日出征宣府,討伐韃靼。”
話音一落,靈寶當即應聲道:“奴婢遵旨。”
這一刻,建恒帝說下這一番話似是累極了,不由疲憊地閉上眼,寂靜中,床前的靈寶與不遠處的歸元默然相視,隨即便能聽得歸元的從容聲。
“陛下累了,貧道便不打擾,先行告退。”
建恒帝似是睡著了一般,留給歸元的,只有沉默的呼吸聲,歸元見此微微頷首,隨即緩緩退去。
當建恒帝的旨意下來時,當即引來滿朝文武的轟動,如今執掌天下的天子纏綿病榻,有著監國之權的皇太孫卻是被派往宣府督戰,如此的分配,只讓人覺得,如今的皇帝,當真是老糊涂了?
就在眾人驚然詫異時,一道旨意隨即下發,命內閣暫代政務,除機要之務需向皇帝親自面呈,其余皆可由內閣票擬,東廠落印。
此消息落入毓慶宮,不知究竟是喜還是憂。
如今太孫妃兄長的尸骨尚未尋得,夫君皇太孫卻又要領軍出征,疆場之事哪里有過定論,這一去是兄是吉,實在是難測。
因而在旨意下來時,毓慶宮上下便蒙上了一層難言的陰翳,莫說是元皇后,便是內閣親自前往乾和宮勸服,也皆未能使當今的皇帝回心轉意。
可再如何勸,眾人也皆是懷揣著一個度,畢竟無論是太孫替天子出征,還是孫兒替祖父出征,皆是天經地義,而驅除韃靼乃是關系江山社稷的大事,即便是作為皇孫貴胄,也是義不容辭的。
此事,似是就這般定了下來,沒有留下拒絕的余地。
而此刻在眾人心中,一個疑惑也愈發強了幾分。
世人皆知皇帝對當今皇太孫的偏寵,可如今再看,卻是覺得皇帝的脾性,是越發古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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