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兀自想著自己的心事,王大俊見她一直定定地望著自己,怕是在等他的肯定回答。
他又怕惹惱了她,她又嚇他。
于是,王大俊很認真地應下了林小滿的話,然后等她走遠之后,才扯著嗓子把那地里干活的人叫了來,讓他去通知瞎老娘一聲,找村里關系好的人拉他去羅家公社看赤腳醫生。
瞎老娘一聽王大俊竟然給蛇咬了,急得翻箱倒柜的找錢,抖抖索索地塞給來報信的人,拜托他去找修鼓匠家的板車,把王大俊趕緊送去就醫。
“我就這么一個兒子,你一定要幫幫我這瞎老婆子。”拉住那個人,瞎老太太滿臉憂心之色。
“王大媽,我曉得了,我這就去借板車。沒得事兒,都是鄉里鄉親的。你也莫啷個擔心,我看王大俊那樣子,好像也不是得好嚴重,有可能咬到他的梭老二不是有毒的。
我這就走了哈,一哈哈兒就把人又給你拉回來了的。你這眼不對,也莫亂跑,中午的時候,就去我家將就吃點嘛。”
那個漢子也是老實巴交的,心腸也挺好,怕瞎老太太中午飯沒著落,還把瞎老太太牽到了自己家里,交待自己媳婦兒照料一下,這才匆匆忙忙的去拉王大俊去了。
從小王村去羅家公社的衛生站,拉著板車過去,大約要走大半個小時,王大俊每次感覺到手發麻的時候,就學著林小滿的樣子,從那傷口里往外擠血。
“大俊,剛剛我還哄你老娘,咬你不是帶毒的梭老二,但是你這個手里,擠出來的血顏色還是啷個怪,怕是真遇到毒玩意兒了。這樣子,王二哥怕你一會兒暈在半路上了,王二哥要拉快點,你扶穩點哈。”
“要得,王二哥,你拉嘛。我扶穩了的。”王大俊抓緊了一個木頭,脆生生的應著。
王二兩手拉著板車前面的兩根圓木把,呼呼地小跑了起來,堅持跑了二十來分鐘,就把王大俊拉到衛生站。
他把板車停在土墻外面,背著王大俊剛要從那門那里進去找醫生,那墻里面冷不丁的就竄出一個蛤蟆眼的年輕男人,把兩人攔住了。
“你們兩個是來干啥子的?”
王二不認識羅二狗,還以為他是新調來的赤腳醫生,就客客氣氣地堆著笑臉說:“醫生,我這兄弟伙被梭老二咬到了,手都烏黑發亮了,我們是來看醫生的。”
羅二狗往王大俊手上瞧了瞧,就有些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哦喲,還真是被梭老二咬到了,難怪剛才見你拉板車拉得飛叉叉的。
不是說劇毒的梭老二咬到人了,那個人一哈兒就要死的嘛,這個只會笑的瓜兒啷個還精靈活現的喃?”
他說著說著,還伸手來戳王大俊的手,用力地擠了一點烏血出來。
王二看他那樣子,猜測他應該不是醫生,就有點生氣,讓羅二狗讓開,別耽誤王大俊接受治療。
羅二狗冷笑道:“鄭嫣躲著我呢,這衛生站,好些天沒回來過了。你們來得不是時候。”
王二不死心,就朝著院子里喊了幾聲:“鄭醫生,鄭醫生,救命哪…”
王二狗抄著手,皮笑肉不笑地讓王二趕緊滾,“別在這里叫喚,說不在就是不在。吵得我耳朵暈,趕緊滾。”
最右邊一間屋的門輕輕地打開來,一個漂亮無比的年輕女人走了出來,朝著王二招了招手:“把人背進來!然后把那個人擋到一哈,不要讓他跟進來。他要在場,我啥事情都干不了。”
羅二狗瞪大了眼,震驚地盯著鄭嫣,“你竟然在里面!麻的,專騙老子,給老了上眼藥是吧?鄭嫣,你跑得過初一,跑不過十五,這哈著我逮到了,看我不收拾你!”
鄭嫣看到羅二狗說著說著就要竄過來,立馬提高聲音大喝道:“你敢!你還想在床上躺他一個月兩個月的就盡管過來!你莫要忘了,上回你們十幾個人都打不過他,你還色心不死,還敢來糾纏我?
羅二狗,你趕緊走,別在這兒給我添堵,要是他來的時候看到你,一定不會饒了你!”
羅二狗打了個哆嗦,不甘而怨毒地盯著鄭嫣,看著她漂亮的臉蛋,秋水般的明眸,嫣紅的唇瓣,暗中吞了口口水,看了看四周,硬著頭皮道:“你休想嚇我,我可聽說了,那個人不喜歡你,只是剛好來辦事路過,才順手救了你。”
鄭嫣咬著牙把心一橫,轉身走進屋里,提了一件草綠色的軍裝出來。
“羅二狗,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他前兩天才過來看過我,這衣服就是他的。他說了,一有空就會過來看我。
你要是還不長記性來守在我門口的話,下次他來的時候,我就讓他把你的打到斷手斷腳,以后再也禍害不了人!”
鄭嫣鎮定無比地告誡著羅二狗,一副篤定的語氣。
正是這種篤定的語氣,和鎮定的表情,震懾住了羅二狗,讓他想了起來,那個男人打人之時,也是這樣面不改色的,說折了誰的手說折了誰的手。
“s貨,老子哪點兒不好?非要找個當兵的。你曉不曉得,當兵的天天訓練,一年到頭都沒個假期,等你寂寞癢了的時候,他都沒時間來幫你戳…你這個不識貨的小表姬,一點都不識抬舉。
算了,他能把衣服都留在你屋里了,天曉得,戳了你多少回。這爛了的破鞋,我還不愛穿了呢。呸……”
羅二狗罵罵咧咧地走了,走幾步還要順頭吐一口口水。
鄭嫣始終淡淡地看著他,半點不敢露怯。
王二已經把王大俊放到了屋里的一張木頭長椅上躺著,鄭嫣提著衣服走了回來,小心翼翼地把那件軍裝疊了起來,放進了一個木頭箱子頭,還上了把鎖。
回頭查看了王大俊的手之后,她一臉驚奇地問:“哪個幫你處理過了?這傷口割得不深不淺,尺寸也算得剛剛好,開頭的毒液,大部分都被擠了出來,要不是這樣,你早都死硬了。
這十里八鄉,好像就我一個赤腳醫生啊,這人的急救技術比我差不到哪兒去了。”
鄭嫣經常走鄉串村,是認識王大俊的,她也知道,王大俊這人腦子有點問題,他不回答,要么是他不知道那個人是誰,要么就是他不想說。
王大俊一直盯著鄭嫣的臉看,目不轉睛的,鄭嫣幫他消毒,重新處理過傷口,并包扎好之后,就去幫他撿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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