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愛國再沖動，也知道砸傷人和恐嚇人的差別的。本質上來說，林愛國就是那種惡人沒膽，當不了窮兇極惡的壞人，更不是什么純良善德的好人。

“住手！”

在林愛國正打算帶著人，再度沖進章家砸屋時，急匆匆地從院子外暴起了一聲巨喝。

原來，一路疾跑過來的章志明，在聽到物體砸聲時，就本能的大喊喝住。

可別弄出人命呀。

因此，他情況還沒有了解，只是本能的喝到。

幸好，章志明在上林村還是挺有聲望的，在聽到他的聲音時，林愛國終于收起了粗暴的行徑，看到鄉村們自覺地讓出一條路，半分鐘后，他就看到了氣喘吁吁的上林村村長章志明。

場面一時震住了。

章志明一邊跑，一邊平息自己快跳到嗓子上的焦急心悸，見到沒有人動手的痕跡，且看到帶頭的來人，心里對于堂哥一家的行為，更是十分不滿。

“來得正好，你們都是章家人，總不能強搶別人家的女兒登記了就當娶了媳婦回吧？章隊長，好歹你還是上林村的村長，不會任由你的堂哥欺男霸女吧？”

青山大隊除大隊長外，各個村各以村長為小隊長，林愛國這叫法也對。畢竟他不是上林村的人，可以不用叫他村長，而是籠統地叫他為‘隊長’。

林愛國看到終于來人主事的，心里暗道，來得正好，就怕章家沒有人出頭呢！他老子的，第一次吃這么大的虧，他怎么可能就這樣認慫了！

林愛國身體確實是殘疾不好看，卻不是傻子，腦子可沒殘，要不然也不可能憑著十來歲就能帶著老娘和妹妹，在五、六十年代里活了過來！

“林同志，請你慎言！”章志國聽到對方直言章家‘欺男霸女’，忙冷著臉喝道。這話可不能認，一認，沒錯也是錯了。

因著聽到大柱子說林愛國鬧上門來了，原本準備去青峰村參加婚禮的行程，直接被生生阻斷了，聽到村民說林家人都是帶著鋤頭、棍子找上門的，他也顧不得身后的家人，帶頭先跑了過來。

“狗屁個慎言，我只是個粗人，章隊長，你別跟我虛吧，都是漢子，咱們有事說事，我還等著拿聘金回去娶媳婦兒呢！”

“好，爽快，爺們都喜歡有話說話。林同志，你就說說什么事兒，能讓你帶著人聚眾鬧事？”

高帽子誰不會甩，哼！

章志明冷聲反問，冷靜地拿了根煙遞給林愛國帶來的人中最有威望的中年人，一邊認同似地點頭，可話里暗藏殺機。他淡薄地瞟了眼被兩個侄女兒勉強扶起來的堂哥，心里極是惱怒不已。

膩是扶不起的爛泥！

“不不不，志明兄弟，咱們這可沒有聚眾鬧事，你老可別給咱們定罪！”中年人接煙的手一僵，忙反手一推，不敢接煙，而是低聲解釋：“咱們來這，只是給林愛國同志做見證，兄弟你高抬貴手！”

“哦”章志明不置可否的哦了一聲，終于將視線定在了焦急的林愛國身上。

“章隊長，我們可沒有聚眾鬧事！這事也很簡單，完全是你們章家那個章棟梁辦事不地道，他可是拐著我妹妹直接就扯了結婚證，連個聘禮都不出，這是打我林家人的臉呢？”

中年人點頭認同的勸道：“志明兄弟，咱們這是結親，又不是結仇，大家有事就商量一下，畢竟，孩子們都已經拿了結婚證，吃虧的到底是林家。你們看，愛國他的條件也就這樣子，你們要是不給他一個說法，這孩子今后可就……”

中年人推了章志明的煙，反而自己遞了一支煙上去，他嘴里話也不說死。畢竟，要是真的讓自家親侄子一輩了孤老，他這當大伯的也不好聽。

如今他也只能站在輿論的制高點，讓民眾起哄了。

因著章家這事做得確實不厚道，很多人確實看不起章、林兩家人，可這事情上，大眾村民還是覺得章家比較不厚道。

畢竟，不管怎么說，一般連累到聲譽上的事情，一向都是女性比較更吃虧的。

何況，到底是林愛美教唆章棟梁偷拿了家里的錢，還是章棟梁拐著林愛美離開家鄉，兩個當事人俱都不在，還真難以說得清。

反正這一事情上，章棟梁往后會被村人指責是小偷是必然的事實，就算林招弟一直強調她家寶貝兒子是‘拿’，絕不是偷。可事實上，不問自取，算什么‘拿’？事實勝于雄辯。

而林愛美，不管是自愿跟男人走的，還是被誘拐著離開的，或者最嚴重的教唆章家獨子偷錢走人的，反正名聲都是臭到谷底了。

“放屁！我家棟梁一向是個乖乖仔，肯定是你那好妹妹誘使我家棟梁拿的錢！如今咱家是要錢沒有，你要敢要命就全拿去了！我倒要看看，你那個好妹妹是不是準備一輩子都不回來了！再說，這樣的兒媳婦，我章家可不敢認要不起！”

林招弟見到堂叔子帶著村里干部冒出頭了，先前被嚇得慫在丈夫身后，如今聽到林愛國的話，當即沒腦子的上前插腰大吼。

“老娘們，滾開，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兒！章狗兒，你沒有慫到要躲在一個老娘們背后的地步吧！”

林愛國背后的一個青年流里流氣地睨了林招弟一眼，然后猥瑣地小眼神一直瞄在最后面的章家姐妹身上，嘴里的話相當不客氣。

“哪來的二流子，再亂看我插瞎你的色眼！”林招弟看到對方那瘦長的身體，一點也不怵的指著他喝道。

河東獅吼也不過如此。

然而，林招弟的話沒嚇著對面的林家漢子們，倒是讓一向打不過她的章志國有點懼怕地縮了一下身子，讓注意到他這行徑的人都哄然大笑。

“……”章志明恨鐵不成鋼的瞪了眼堂哥，真的想象不出來，他那英武的大伯爺爺，是如何會生出這么不成器的兒子來的！真真是墮了他老人家革命鐵漢子的名頭！

“章隊長，你們章家，是由著一個婆娘作主的嗎？”林愛國陰森森地盯著林招弟上下打量。

還別說，能生出章玉妮三姐妹如此出挑的女兒，林招弟的五官并不丑，不然也不會嫁給了當時條件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章志國。

只是好景不長，章志國自己立不起來，后來林招弟失望之下性情大變，越來越彪悍，直把章志國壓得死死的，在章宏漢這個老公公死后，更是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章志國自此從來都是被欺壓的份兒。

他們夫妻兩個生了三女一子，沒有一個孩子是怕他的，唯有章善妮是最為恭順，可是只想著要兒子的章志國完全不懂得好歹，生生地將自己的孝順女給賣掉了。

章志國被林愛國這么輕賤一羞，老臉都氣紅了，可是看到戰意十足的自家婆娘，愣是不敢回話，只一副小心翼翼地神情看著斜邊的林招弟。

章家姐妹正被那青年的眼神惡心了一把，這時候哪還敢出言，就怕招來那些野漢子的打量，沒得讓自己失了名聲，回去后自家丈夫也不會輕饒她們！

一時間，空氣象是停滯了似的，村民們都睨著，看著章家人自個兒面面相覷，都一副無措的軟弱樣子。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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