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國呀,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事情要多用腦子想想前后因果,老叔已經老了,只能幫你最后一次,再多,老叔只能到地下跟你爹賠罪了。”
章宏強粗皮老糙的大手握拳狠狠地捶在章志國的后背上,對于自家大哥留下來的唯一子嗣,他怎么可能毫無感情?
只是失望的多了,他都麻木不仁,實在是章志國這侄子爛泥糊不上墻呀!
“謝謝、謝謝老叔!”章志國一臉驚喜的拭了眼淚鼻水,在泥地上狠狠地嗑了三個響頭。
“志國,你別謝的太早,這是老叔最后一次幫你,同時,以后你都得聽你志明堂弟的,不許再胡鬧!”
“是,是,老叔,我以后都聽志明話,再也不胡作非為了。”章志國被親兒子狠狠地在臉上啪.啪.啪地打臉,終于認清了一個現實:章棟梁這個兒子,完全靠不住!
說到底真正對他孝心可嘉的,是章善妮這個小女兒,卻被林招弟他們兩母子給狠心賣了出去,還跟家里一刀兩切!
想到前兩天簽的那個切結書,章志國這時才真正的后悔起來!
然而,如今到了這個地步,并不是他后悔,就能改變什么的。章志國沉默地低垂著頭,心里暗恨:
都是林招娣作的!他在心里反省了自己的錯誤后,同時,也第一次現實而清醒的知道,自家婆娘真的如老嬸所說,就是一個鬧家精,敗家娘們!
“希望你能真如你所說的那般,別再讓你叔失望了。”周大花冷淡地睇了一眼章志國,然后對著林健民說了句‘稍等,我回家去拿錢。’,就在兒媳的扶持下先離開了。
林招弟聽到章宏強愿意出手幫助,心里就樂開了花,完全沒有注意到章志國自己叩完頭后,特意回對看了她們母子三個,只望了一眼就又快速回過頭去,臉上滿是失望之色。
章玉妮、章寶妮聽到叔公愿意幫她們家,只覺得心里松了一口氣,臉上隱隱帶著笑意的互望一眼,正好忽略了自家父親的那別有深意的一眼,只站在林招弟身后歡喜著。
最后,章志國是被志明扶起來的,在他站起來前,他還再度給老叔又叩了六個響頭,這期間,林招弟三母女完全抽手旁觀。
章志國再度抹了眼眶里益出來的眼淚,默默地站了起來。此時,他耳邊響起了先前老嬸指著林招弟三母女喝罵的話兒,果真是無情、無義!
同時,他的腦里又想起,自己老娘臨死前,抓著他的手嘮叨,讓他別什么都聽媳婦的話,這輩子他能不能善終,不能望媳婦兒子,而是小女兒有沒有良心……
“老叔,我錯了。
”章志國啞著聲音低喃,在經歷了‘事實’后,四十多歲的他,心理年紀終于‘長大’了,而不是前一天那般:如天真的少年,只要自己開心就好,不管家,不顧家,只要自己舒服了,完全活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
原本因為周大花的離開,使得烈陽之下的章家大院,靜悄悄的。章志國的話,讓圍觀的眾人都詫異而耿直地望著他。
天要下紅雨了?
一向自私自利的人,居然這般誠懇地道歉。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知道錯了,說明你終于長大了,你爹泉下有知,也能含笑了。”章宏強看著垂下頭來低沉當中的侄子,面帶欣慰的說道:
“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花了就花了。志國,你要知道,一個家能否延綿下去,當家人心里得有一個秤,公正、善德、誠義,才是持家之道。”
不管這個侄子是真的醒悟過來,還是一時糊弄他,章宏強這態度還是要擺出來的。
罕見的是,就連林愛國帶來的那些老林村里流里流氣的野漢子們,聽到章宏強的話,皆一臉羞憤的低下頭,乖乖的站好,不敢再東歪西倒的,連站都沒有站相。
章志國看著破天荒,用著慈祥的眼神望著自己的老叔,心里突兀地難受起來,眼眶不受控制地泛酸,“老叔……是我不孝,讓您這么大年紀了,還要為我.操心。”
“傻孩子,你再大,也是我的嫡親侄子,是我大哥唯一的孩子呀!”章宏強渾濁的眼神一頓,在手安慰般地拍了拍他的肩頭,動容說道。
旁邊站著的章志明看到老父忍不住欣慰的眼神,相當贊同地捶了下堂哥的手臂,一半鼓勵一半威脅地說道:“志國哥,浪子回頭金不換,只要你能向好,啥時候都不遲!但你可別只是說說,徒惹我家老爹再生氣暗惱,那時,我可不輕饒你!”
“志明,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好好做人,好好過日子。”
章志國一想到大隊里出名的孤寡老人最后的下場,他生生地打了個哆嗦,如今兒子靠不住,婆娘沒腦子,大女兒、二女兒又自私,他如今都四十多了,如今再不立起來,以后就真的只能等著被兒子搓磨了!因此,聽到堂弟的話,他非常嚴肅的保證回道。
林愛國的眼色閃爍、臉色暗淡,忍了又忍,復而焦急地跺了幾步,看著眼前一洗前嫌的章家老爺們,心里非常不恥,可章宏強在上林村仍至青山大隊,都是極有名望的老人,他還真沒膽子在他老頭子面前太過放肆。
遠遠的聽到及近的步伐聲,看到周大花又出現在人前,最緊張的,便是林愛國了。
當周大花將卷起來有一個小拳頭大小的紙幣遞給兒子時,眾人都明顯聽到了林愛國激動的粗重呼吸聲。
余下的事情,都是由著章志明和林健民做交接,并且兩人就著眼前的事實,將所有細節都寫了下來,讓章志國和林愛國按了手印,當錢交給林愛國時,代表著章林兩家換親的事落幕。
同時,也則面說明了,章棟梁算是確實娶了林愛美這個林家女——如若是那對攜巨款私奔的無良男女回村時,不知又會在兩家里掀起怎么一陣風波。
相對于林招弟和章棟梁這對母子的無腦子,在章志國提出林愛美也要與林愛國切結書時,得到了林愛國的一口反對,說林愛美真要跟林愛脫離關系,那就再拿出五百塊!
沒錯,在林愛國的心里,林愛美就是他的搖錢樹,現在林愛美雖然不在,可是卻不代表她一輩子不回青山大隊了!要他跟搖錢樹斷絕關系,他腦子又沒有壞,怎么可能做這種斷絕財路的事情!
當林健國與林愛國帶著老林村的壯漢子走人后,章志國一直繃著的神經,終于松了,臉色青白的望了眼林招弟,揮手讓章家姐妹各自回夫家去,短時間內,不要再回娘家了。
精明的章玉妮、章寶妮也知道短時間內,娘家是不會有任何點頭讓她們得利了,聽話的走了。
看著天都暗了下來,章宏強周大花老夫妻相視一眼,同時深嘆一聲:看來章善妮的結婚宴,他們是去不了了,只能等些日子過后,他們再派兒子去接三妮子回家做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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