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舍緣
第四十八章舍緣
驚年渡:、、、、、、、、、
四月下旬的日子算是暮春時節了,從世子所一路走跳的張來到中殿的時候,覺得渾身熱氣蒸騰,急忙拿了帕子擦了擦汗的額頭鬢角,才信步走入。
王妃和永安看出她汗的樣子,都笑道:“從哪里來的,竟出了這許多汗來!”
“我是路上看到了蝴蝶,”張連比帶劃道:“穿花度柳,將欲過檐去了!我瞧著那玉色蝴蝶,竟有拳頭大小,一上一下迎風翩躚,十分有趣意欲撲了來玩耍,就一路逐它們去了,去到了花園子里,好不容易捉住了,派去取琉璃罐子的人始終等不來,所以只好放走了!”
永安大笑道:“母親您瞧瞧,她還像小孩子一樣!”說著又轉過頭來對張道:“方才安成、常寧和咸寧三個,就是去捉蝴蝶、蕩秋千去了!沒想到弟妹也是這般,一團孩子氣!”
張不好意思道:“看到蝴蝶就手癢,我小時候也常常撲蝶,但是卻沒見過咱們宮里這樣的蝴蝶,大的有團扇那么大!”
張說的也真,她追到花園子看到許多蝴蝶,其中有幾種個頭特別大而且顏色特別絢爛的,好像是上輩子在博物館見到的珍稀蝴蝶標本,想來應該不是本地的,這種熱帶蝴蝶不知道是怎么送到北平的。
“有幾種鳳蝶是三月初春的時候,云南西平侯府送來的,”果然永安道:“自來在暖室里養著,如今天氣熱起來,就全放出去采花了。”
“原來如此,”張道:“其實我見著那樣大的蝴蝶,反而覺得有些害怕了!那須子和觸角,跟牙簽一樣大小了!而且那顏色,看得我眼花繚亂!”
“你還怕蝴蝶?”永安簡直快要絕倒了:“連常寧都不懼那個,常常捉了玩上幾日才放走,你怎么就害怕那個?”
“我其實自小還是有些害怕蟲子的,各種都怕,”張如實道:“不咬人的也怕,偏偏我家里人都不像我這樣,我二哥徒手捉蜈蚣捉蠼螋捉天牛,還斗天牛,每次看到我都躲遠遠的,連我那個小侄子,也能捉螞蚱捉泥鰍,我看到就起一身雞皮疙瘩。”
張說著好像又想起了往事,雙手不自覺地搓了搓胳膊,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更是把徐王妃和永安看得笑個不停。
張剛要說話,忽然從胃上脹上一股氣到了嘴邊,她急忙鼓起嘴巴把這口氣咽了下去,不過還是有些晚了,因為喉嚨里還是出了小小的一聲“呃”的聲音,把張弄了個大紅臉。
“昨晚上吃豆子吃多了,”張非常不好意思地解釋道:“這么一大盆五色豆,放在桌案中央,左邊坐著我,右邊坐著世子,我們約定是看一頁書,吃一粒豆子,結果我自忘了,等覺肚脹的時候,已經吃了半盆下去,昨晚上就喝了兩碗降氣湯呢,今早上還是脹地我吃不下飯去。”
“是什么豆子,”王妃問道:“不會是初八日送去的緣豆吧?”
“不是不是,”張道:“早先送來的緣豆吃完了,我覺得好吃,又叫小廚房做了一次,世子說水煮的不如炒豆好吃,昨天就又叫廚房炒了一次,本來是想當做零嘴吃的,結果愣是越吃越香,收不住嘴了。”
四月八日是佛祖誕辰,也是浴佛節,各大寺院和樂善好施的人家會取數升青黃豆,煮熟之后散給路人,以為結緣,稱之為舍緣豆。王府也派人去京師寺院門口排隊領緣豆了,領回來的還挺多,大家各嘗了一些,剩下的也散給府中人了,張也吃了,覺得挺好吃,估計是因為寺里一年有兩次機會煮臘八粥和煮豆子吧,反正手藝不錯,煮的豆子軟綿綿地,微微有些咸,就是不想吃這個咸味兒也可以往里面加糖,總之是讓張吃得意猶未盡,才又讓小廚房做了一次豆子,結果就吃的胃脹氣——更可怕的是,如果不是努力控制,這氣流還有下行的感覺。
“你這是呃逆,”永安笑道:“不要用降氣的,用理氣湯,丁香柿蒂湯就可以,喝上兩三副差不多就行了。要是想要見效快一點的,用一支老參和江米煮了,一碗就差不多,但是不知你身體受不受用老參,總要問過醫正才是。”
張感激地點點頭,就見永安微微對她使了個眼色,這讓她不由得一愣。
不過她馬上就明白永安的意思了,是讓她在王妃面前遞話的意思,至于為誰遞話,自然是被禁足了的永平遞話。
張就裝作什么也不知曉的樣子,避開了永安的注視——永安果然顯出訝異來,不多時也就親自對王妃求情了:“母親,永平的脾氣您也是知道的,向來急躁了些,這次東西丟了,自然會忍不住怒氣,在院子里落人,也是因為要揪出那個竊賊罷了。您為何反倒讓她坐玫瑰椅,此前也從未罰過這樣重啊。”
閨房中有一種形制較小、造型別致的玫瑰椅,椅背偏矮,且椅面偏小,是由宋朝南官帽椅稍微改變而來,俗稱玫瑰椅。這種陳列在閨房的椅子要求小姐坐姿端正,因為沒有可以亂倚亂靠地方,還必須把兩條腿并起來,只能坐椅面的三分之一,規規矩矩坐在上面聽嬤嬤訓話,這種椅子搭腦正當人背,坐在上面感覺并不舒服,背和頭部都沒有依靠,坐者很快感到疲勞,但是不讓你起來,你就只能坐在上面忍受折磨——這就是永平要受的懲罰,聽起來不怎么輕松。
“她丟了什么東西,自己卻說不上來,”徐王妃皺著眉頭道:“身邊人被她褫奪了衣服綁縛起來,跪在院子里,一個個拿大杖子伺候,哭聲連審理所的人都聽到了,不管服侍她的人做了何事,你覺得她這般行為,是對是錯?”
“永平畢竟是將要出降的人了,”永安也覺得有些難堪,道:“母親就給她留點情面吧。”
“就是現在顧及著她的面子呢,你們瞧她的性子,真難為服侍她的人了。”王妃道:“我真是有些悔了,應當早些拗過來才是。若是早早拘她一兩年,這性子早就養過來了!”
張聽得暗自抽氣,把人往屋子里一放就是兩年,不許出去,跟坐牢似的,每天再壓上女紅針織和無數的課業,這人不就傻了嗎——不過若是用這個法子對付永平,張就喜聞樂見了。
“我讓她給自己繡一個一米長的嫁妝,”王妃道:“不許別人幫她,她什么時候繡好了,也就能出來了。”
張這么一算,現怕是要等到八月份出降的時候,永平才能完成王妃布置的任務,看王妃這一次似乎很是下定了決心,估計燕王回來話也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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