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點了點頭:“那你就看看她吧,折騰了一晚上也不容易。”
說罷,老太君在瑞紅的攙扶下回到了福隆軒。景顏看著所有人都離開后,站在門邊的春竹還戰戰兢兢地不敢進來,立即道:“藥都涼了,還不給姨娘送過去。”
春竹立即應了一聲,端著藥進門了。
她生怕因自己冒失惹怒王廣和再給楊柔添麻煩,只能站在門廊下等著她們離開,直到聽見景顏喊她,才匆匆進門。
景顏接過藥碗,稍稍一聞便皺起了眉頭:“這是庫房里的人參嗎?”
春竹點頭道:“是的啊,是管家拿給奴婢的。只是他說曹大夫看了庫房里的藥材,讓他們先不要動那些名貴的,等給夫人開完藥再拿剩下的。”
景顏冷哼一聲道:“這張善財倒是很會踩高捧低。只不過那長白山人參孕婦既用不到,也不必給夫人留著,怎么不給楊姨娘取過來,偏偏拿了個普通的黨參?”
“這……奴婢不知道。”春竹羞愧地低下了頭。
“好了,這不怪你,端著藥進去吧,別跟你家姨娘說這檔子話,知道了嗎?”
春竹連連點頭:“是是!奴婢知道!”
待春竹走后,景顏低聲對一旁的初晴道:“跟趙媽媽把府里的事情匯報一遍,另外,請懷王世子查一查曹大夫的底子,盡早告訴我。”
初音立即領命而去,景顏轉頭對白梨道:“我們進去看看吧。”
走進內室,立即傳來一股難聞的味道。春竹見景顏走進來,頓時有些慌亂,上前道:“大少夫人,產房還沒有打掃,恐污了您的眼睛……”
景顏揮手道:“不妨的,等下你找幾個人過來清理一下,就說是我的意思。”
春竹連連謝恩,眼眶里頓時有了抑制不住的淚水。今天過得實在是太不容易了,楊姨娘為王家產下了一個兒子,卻沒有人來關心她,平日里楊柔一直防著的大少夫人,這會兒卻真真切切地幫著做了點事,春竹心中實在是感慨。
“快擦擦眼淚,今天是是什么日子,被讓人看到了這可不好,快去吧。”
春竹走后,景顏緩步走到了楊柔的面前。楊姨娘面色蒼白,本就嬌弱的臉上顯得更加憔悴,兩頰有些虛浮,平日里烏黑濃密的秀發此刻一片,僵硬的結在她的頭頂,枯槁無色。
她聽到有人走過來,立即睜開了眼睛,眼看是景顏,眼眶不由自主地就紅了。
“大少夫人……是我不好,前些日子過于驕縱,以為所有人都要看我的顏色,把您都不放在眼里,如今才知道什么是日久見人心,我今天算是遭了報應了。”
景顏淡淡笑了笑,隨即道:“楊姨娘這是說的哪里的話,難不成你以為今天的一切都是報應?”
楊柔疑惑地睜著眼睛,完全不能聽懂她的話。
“可是,我已經聽了你的話……”她倒是十分信得過景顏,聽她的話沒有去跟新夫人慪氣,今天一天都乖乖待在屋子里,老爺老太君讓她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沒有任何逾矩。
她哪里知道半夜為何忽然會肚子疼,急急的就要臨盆,還害的新夫人過來照顧她差點丟了自己的孩子,最后好不容易生下一個兒子,卻因這件事又不受老爺寵愛,如今更是連老爺的面都沒有見著。
她仔細地想了想,忽然抬起頭驚疑道:“難不成這一切都是有人暗中設計的!?”這一壞扣一環,實在是太巧了!
果然,景顏看她終于開了竅,柔聲道:“人們都說一孕傻三年,我看楊姨娘你,心中卻明白的很。”
楊柔失聲道:“真的是新夫人做的!”
隨即,她想起自己生下就不得寵的兒子,心中著實憤恨,咬牙道:“沒想到,她看著是個柔弱的人,心里卻毒辣的很!”
“她縱使再怎么毒辣,也得你給她機會,她才能夠下手,”景顏眨了眨眼睛,淡淡道,“你好好想想,最近有沒有吃什么做什么,或者說過什么不該說的話。”
楊柔思考了一會兒,隨即有些羞愧地道:“我的起居飲食都是春竹照料的,她跟我多年,不會害我,若說曾說過什么不該說的話,倒確實有過……”
她看了看景顏,見對方神情嚴肅,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只能如實道:“前些日子秋月來我院子里,說是想要在我手底下當差。我一心想著舊夫人在的時候,她是如何跟紅頂白,給我臉色看的,所以就說了幾句不該說的。”
這也是人之常情,以前秋月狗仗人勢,不把府里的其他姨娘當人看,說話的語氣就像是跟下人一般,如今反過頭去求楊柔,楊柔就諷刺了舊夫人幾句,還順帶把她罵了一通,有些話,甚至隱隱遷怒到了新夫人。
“所以你一時生氣,把舊夫人新夫人連同秋月一起給罵了?”
楊柔甕聲翁氣的嗯了一聲。過了片刻,她又道:“后來秋月又來過一次,說是奉了老太君的命令,給我送了一碗安胎藥過來。又是說好話又是陪笑臉的,過了好久才走。”
景顏眸光一閃:“那安胎藥……”
“我找大夫看過,也驗過毒,又是老太君送過來的,自然就喝了,也沒有什么不舒服……”說到這里,楊姨娘忽然瞪大了雙眼,失聲道,“難不成那藥有問題?老太君也想害我?”
“楊姨娘,您現在可不要亂說話,無辜害了好人。”她如今正是急糊涂了,老太君巴不得趕緊抱孫子,怎么有心思去害她,就算要害,也是明著來,讓人默默送一碗藥還不至于。
“那……”楊柔驚魂不定,頓時覺得王府深處仿佛都是看不見的眼睛,虎視眈眈著急這要害她的命,神經一下子就繃緊了,“我去告訴老太君!新夫人要害我!”
景顏搖了搖頭:“如今木已成舟,你再怎么說,都只是讓老爺平添厭惡而已。”
“那怎么辦……大少夫人,你一定要救救我啊,要救救我和我的柏兒啊!”
楊柔的臉上滿是驚恐,當下就要下床給景顏跪下,被景顏給制止了:“你好好躺著,這件事情,我不會不管的。”
就像景顏當初說過的一樣,楚纓蔓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她要進王府,怎么會看著一個姨娘生的庶子奪了自己孩子的寵愛,更加不會對掌握王府后宅實權的自己手軟。
她第一個選擇對付的人,便是楊姨娘。楊柔出生商戶之家,多多少少對物質生活有所需求,讓她一旦習慣了做正牌夫人的感覺,自然就會驕縱起來。
而秋月,恐怕早在那時候就已經被楚纓蔓給收買了,老太君確實曾給楊姨娘送過安胎藥,不過從福隆軒到麗錦閣的這段距離中,難保不會有人對藥動手腳,算準了日子,在楚纓蔓大婚之日讓楊柔催產。
如此一來,楊柔生下的兒子自然就不會受寵,只是景顏覺得,單單是讓庶子失寵,就用了這么大的勁兒,還差點賠上自己的孩子,實在是成本太高,恐怕這其中還會有更大的陰謀。
景顏看著一旁泣不成聲的楊柔道:“你且好好養病,暫時消停一陣子,楚纓蔓對付完你,自然是要對付我的,在我沒說什么之前,你萬萬不可輕舉妄動。”
楊柔含淚點了點頭,隨即又哭道:“那我的孩子,我的柏兒……”
“你放心,三弟在老太君的屋子里,就算楚纓蔓有通天的本事,也不敢在老太君房里做手腳。”
楊柔嗯了一聲,緩緩低垂眼眸,無比哀愁的目光之中,還藏著一絲深深的憤恨。一直以來,孩子就是母親的心頭肉,柏兒那么小,還沒有在肚子里長成,楚纓蔓就對他動手,這樣的女人,簡直比季氏更加可恨!
從麗錦閣出來后,天已經大亮了。景顏平日里就有早起的習慣,如今也沒了幾分睡意,便回到修文院,讓白梨沏了壺濃茶,就這君乳酥吃了一些,便開始看書。
等到了中午的時候,剛喊了初晴傳膳過來,就看到多日未曾見過的王松緩緩走進了屋。他如今已是驃騎大將軍,軍務比之前多了許多,在府里幾乎看不到他的身影。
王松見景顏從屋子里走出來,頓時就笑了,那臉上燦爛無比的溫柔笑容,倒是讓勞累了一晚上的景顏看著心中舒爽。
“夫君來的正巧,我這兒正傳膳呢,你就來了,難不成香味飄到了軍營?”景顏笑道,“昨天府里可是發生了大事,難不成今天就是因為那事回來了?”
景顏與王松平日里基本都是沒什么話的,他們對于互相的關系也是心知肚明,自然相敬如賓。可王松見景顏今日笑容滿面,還跟他多說了幾句俏皮的話,讓他受寵若驚,立即道:“昨天的事情我聽說了,不過這趟回來,是來送二弟的。”
王欒?景顏心中微微一顫,他現在可是被截取了雙腿的人。
“恐怕二弟妹那頭不好過吧。”
王松舉箸夾菜,淡淡道:“齊淵閣現在已經鬧翻了天,二弟妹吵著要和離,二弟說要休了她。”
景顏不動聲色道:“二弟妹的脾性確實有些著急。”
“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了,阿成。”王松忽然對外面喊道,阿成立即走了進來,手中還拿了一個盒子,“這趟去西晉,給你帶了禮物,你快看看,喜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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