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章歸安丸
神魂跌宕,頭痛欲裂。
于小靈身體不自主地蜷縮起來,雙手撕扯著發髻,喉嚨地發出低低的吼聲。
徐泮看著,驚懼萬分。難道,這就是她口中的反噬嗎?
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疼在于小靈身上,痛在徐泮心里,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見她身體痛苦地蜷縮,大手一伸,當即將她緊緊抱在了懷里。
“靈兒”他喊她。
回應他的還是低低的怒吼,和她抽搐抖動的四肢。徐泮心頭像是被刀捅了進來一樣,疼痛,無助,瀕臨死亡。
這是反噬,是救他的代價。
可是,她救了他,他又如何救救她呢?
將她緊緊摟在胸口?按住她大力撕扯頭發的手?不停低聲喊她?
可這一點用都沒有,徐泮大慟,一時間肝腸寸斷。猛然間,山林深處,一聲野獸的吼叫聲傳來,徐泮忽的靈臺一陣清明。
是了,她說過,青潭法師的藥可以就救她。
“青潭法師”徐泮呢喃一聲,腦海中略過那人望著于小靈時溫和的目光,忽的一把抱起于小靈,跳下了這棵百年柏樹。
黑夜里,一道疾馳的身影朝著下山的方向掠去。
可他未及跑出去多遠,就聽一前一后的呼聲穿了過來。
“于施主于施主”
是青潭法師和浮禾師傅。
徐泮大喜,將懷里抖動著的人兒又緊緊往胸前攏了攏,順著聲音飛奔過去。
一路尋來,青潭呼出一口濁氣,深深閉眼,指尖輕掐,口中呢喃。少頃,青潭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牙關要緊。
她,遭反噬了。
“是法師嗎?!”一個男子急促的問話傳來,青潭雙眼忽的睜開,正看到漆黑的山林里跑出來一個人。他沉聲應“是”,那人轉瞬間飛奔到了眼前,青潭看見,他懷里穩穩抱著一個嬌小的身影。
于小靈此時早已不省人事,可周身猶如雷劈的疼痛使得她四肢抽搐,顫抖不止,面色慘白扭曲,讓人不忍直視。
青潭一眼瞧見她這般,胸中有什么噴薄欲出,他按住肺腑的震顫,左手覆上她的額頭,右手立于胸前,嘴中經文默念。
濃霧中,山風好似鬼魅,在三人中間穿行,穿過徐泮的血衣,轉過于小靈的繡鞋,在青潭指縫間游走。
約莫過了一刻鐘工夫,就在徐泮手臂上的幾處傷口又禁不住往下滴血的時候,于小靈漸漸安靜了下來,不過一會兒,她渾身抽搐力道忽的一松,人也軟了去,像被抽離了魂魄的皮囊,癱軟在了徐泮懷里。
徐泮倒抽一口冷氣,肝膽俱裂,以為她就此撒手人寰去了,不由大力摟緊了她,搖晃著她,大聲在她耳畔喊道:“靈兒!靈兒!靈兒”
“給我。”青潭長眉蹙起,沉聲打斷了他的呼喊。
徐泮一怔,搖晃她的動作停了下來,失神地望著青潭,卻不將懷里的人給他。
“不要再折磨她,她受不了。”
青潭如冰川般冷冽的聲音響了起來,伸手已是抱住了于小靈的后背和腿彎。
徐泮感到了他的來襲,更聽見了他的話語,愣愣道:“你說她沒死?!”
青潭抬起頭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黑夜里,他薄唇抿成一條細線,倏忽又開口道:“若你不想讓她死,松手!”
徐泮聞言力道一松,一息之間,于小靈便離了他的懷抱。
恍惚地跟著青潭下了山去,徐泮的目光片刻沒離開于小靈軟軟耷下的手臂。
青潭法師的步子很穩,衣袍上也沒有鋪天蓋地的血腥味,她在他懷里定然沒什么不適,可徐泮的心上卻像壓了一塊巨石一般,透不過氣來。
又過了一刻鐘,幾人終于回到了堯悟寺。徐泮一路緊跟著青潭,到了他的禪院禪房的門前,卻見浮禾師傅推了門讓青潭法師進去,待青潭法師大步地抱著于小靈進了屋子,卻忽的將門關了起來,看了他一眼,低聲道:“施主請留步。”
留步?
徐泮有片刻失神,不可思議地看著浮禾:“為何?!”
“法師要幫于施主施法,旁人不得打擾。”
旁人?
是了,他就是個沒用的凡人,是個徹頭徹尾的旁人。
好似喝了一壇子黃連汁一般,徐泮苦不堪言,可他不敢硬闖,任何可能傷害到她的事,他一分都不敢做,一分也不敢想。
可他也一步都舍不得離開,身形像是入了定,在月光鋪灑的禪院里,靜靜立著。
青潭眼角掃過院中的身影,目光陰沉到了極點。他輕輕將于小靈放到了炕上,轉眼看見她衣襟上沾滿了血,正是屋外那人身上流下的血,半點猶豫也無,伸手將她這件血衣解開,褪了下來,扔到一旁,拉過被子,給她蓋上。
拎出她細弱的手腕,觸手冰涼,青潭面上又多了幾分郁色,指尖輕輕覆上,閉起眼睛,細細地診起來。
靈力損耗過度,驚嚇,反噬每一樁,都夠她受的,更別說湊在一起了。
將她的小臂和手復又放回被子里,青潭起身拿了柜子里的藥瓶,又倒了杯溫水放到炕桌上,取出兩粒歸安丸,半抱了她在懷里,給她喂下藥去。
喂過藥,又取了清風露倒在掌心,幫她輕輕按擦。她額頭也是冰涼如冰雪,不知怎地,青潭那雙手便有些下滑,好似要捧住她柔嫩的臉蛋一般。
心頭警聲大作,青潭連忙收回手來,別過臉去,默了幾息,暗念了一聲佛,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他起了身,幾步走出屋子,想吩咐浮禾端兩個火盆過來。門扉甫一推開,門前立著的頎長身形便落進眼里。
“法師,靈兒如何了?”徐泮連忙問道。
靈兒?
青潭腳步一頓,目不斜視,又徑直走了過去,并未回應他分毫。
徐泮也感覺到了來自青潭法師的冷意。他向來知道青潭法師不與俗世中人往來,自己每回去那口深井前上香,都給青潭法師遞了帖子求見,可法師從來沒有見過他。
可今日,青潭法師對他的冰冷可謂是露骨的明顯,徐泮有幾分糊涂,又有幾分明白,他將心一沉,邁開步子要進屋看她一眼,可腳步來沒跨上廊下臺階,就被一個清瘦筆挺的身形擋住了前路。
青潭站在臺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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