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樂苑是敢闖敢干之人,單單撇開來看,也有這么一股子不成功便成仁的味道。可不明所以被算計在內的程家人,難免心中火氣正盛。
于小靈同二舅一家交好,在看待這件事情上必然不能氣定神閑,作壁上觀。
她這會兒越發的想從崔樂苑處,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了。
于是她便準備下一劑猛藥,當即裝模作樣的打量了一番崔樂苑的臉色,皺著眉頭,好似琢磨著,說道:“我看苑表姐是臉色不對勁的緊……唉,對了,我想起來了,今日好似要請莫大夫過府,為我祖母請平安脈的,要不讓穆大夫順道也幫表姐瞧一瞧?”
崔樂苑一聽,原本在手上捏著的繡帕,忽地隨著五指緊收,攥緊在了手中,而她臉色也是越來越緊,好似琴上緊了弦,一言不合怕是就要斷開的。
“靈表妹不要再胡說了!我好端端的,一點事情都沒有,也許就是昨晚睡得晚了些罷了,表妹可不要當回事,大驚小怪了!”崔樂苑不樂意了,嗔于小靈道。
而她這樣欲蓋彌彰,于小靈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了回數,她在心中暗自記下,也不再同崔樂苑過多廢話,只等崔樂苑一走,她便遣人往衛家傳了信。
程默慧不消多時,便收到了消息,一時怔怔地坐在床上發呆。
雖說這件事情鬧將出來,那崔樂苑是半分也討不得好的,便是崔樂苑的父親,也難免被人詬病,在朝堂難以立足……
他們是男方,本該不怕什么的,可偏偏程默澤是北程唯一的孫子,若是真的被這件事情影響了日后的仕途,那可就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了……
況且崔家連著安親侯府,那邊說是很快就要出一位皇妃,若是崔家拼著臉面不要,也要拉程家下馬,那不管是南程還是北程,皇后娘娘的娘家人被人詬病,往后恐怕是不愿意再對程氏另眼相待了……
程默慧揉著眉心,把各種關系梳理了一通,亂的混亂非常,只好不再多想,起身去看了兩個吹著奶泡泡的孩子。
兩個孩子這會兒乖巧的緊,程默慧捋了捋兒子的細發,又摸了摸女兒的小臉蛋,眼眸中柔情浮現,忽聽身后不知何時來了一人。低聲溫柔說道:“可都睡了?”
程默慧轉過身來,瞧見衛玥已是不知何時回到家中,又換了家中常穿的細布長襖。
他抬手來搭載在了她的肩上,輕輕地摩挲著他的肩頭,打量了一番她的臉色,問道:“可是出了何事?”
程默慧沒覺得自己做何表現,丈夫便全看得出來。她無奈的笑了笑,輕嘆了口氣,說道:“還不是大哥的事情?表妹派人過來同我說,說那崔家女十有八九是……有了!”
衛玥聞言皺了眉頭,眼中劃過詫異之色,默了一默,才搖了搖頭嘆道:“當真不是時候啊。”
程默慧哼了一聲,說起了自己的擔憂,道:“這崔家女這般厲害,把我們程家琢磨的這么清楚,不得不讓人生寒啊……我娘那樣的性子,同她能相處的來嗎?”
這個問題,衛玥也沒法回答,相不相處的來,崔家女將會是程家的異數。
衛玥不知說什么好,只淺淺的安慰了程默慧一句,又朝她說道:“這事情牽涉頗廣,你遣人回去同外祖母提一下吧,想來外祖母見多識廣,能盡早的妥善處理。”
“也只能這樣了。”
畢竟程默慧還坐著月子,衛玥也不是那手段通天之人,如此冥思苦想,只會給他們自己徒增煩惱罷了。
因而這事兒沒兩天,就傳進了吳氏耳朵里面。
吳氏聽了此事,好半天沒緩過氣來。
可程默慧在她眼里向來處事穩妥,若是此話是程默意那邊傳來的,她還可能質疑,可這大孫女兒專程派了身邊的管事嬤嬤過來說了這話,這讓她雖然詫異震驚,可也到底是相信了。
這樣的大事,吳氏可不敢做決斷,也不好同即將臨盆的孫媳婦兒閔氏說起,一直憋在心中,直到程盛從衙門回來,才俱都吐了出來。
“……老爺,您說這可怎么好?澤兒他怎地沒說實話,他把這事兒藏著掖著,是還要到什么時候?”吳氏愁眉不展,心中怨孫子糊涂太過,然而此時卻只能想盡辦法為他除去后患。
吳氏都是這般,程盛就更加頭疼了。
他蒼老的臉上露出的盡是秋葉凋零的無奈:“我老了,他父親又遠在江南,叔父遠在西北,沒人能管得住他了。他這般囂張,到底仗著這個家業只能交到他手里,孽障啊!”
程盛心中雖怒雖恨,卻又無可奈何。
“那崔家我也知曉一二,不是什么省油的燈。此時恐怕崔家還不曉得自己女兒做出這樣沒臉見人的事,若是知道了,還不知要怎樣打上門來呢!”
吳氏一聽就有些慌了:“他們女兒做出那種下賤的事,還有什么臉打咱們家的門?他打上門來又有什么好處?還真是那潑皮破落戶不成?!”
然而程盛嗤笑了一聲:“不管是潑皮破落戶,還是朱門大戶,人家要讓咱家負責!捏住那孽障的名聲,不結也得結呀,結也得結呀!”
吳氏一聽更驚訝了:“老爺這么快就定下了?真要去他們家結親?老二和二媳婦能答應么?咱們家家風清白,那樣的女子進來了,還不要禍害了一家人?!”
“哼,事到如今,咱們家哪還有什么清白家風可言?一家命脈都握在那混賬東西手里了!”程盛說到此處!恨得咬牙切齒,卻壓低了聲音,又道:“這事忒般不是時候!你不知道,皇后娘娘那里,剛剛懷上一胎,皇上那邊沒珍而重之不說,反而同安親侯府越發親近了,說了安慶侯府的二姑娘,明年就要進宮了!”
吳氏掩了嘴巴:“娘娘懷孕了?!何時的事情,我竟不知道?!
“就是這幾日才剛查出來的,說是這胎不穩,便是我,也不過剛從南邊兒大哥那里,聽回來一耳朵。宮里的事兒,你可不能出去亂說!”
吳氏連忙點頭再三保證:“必不會說的,只是這天大的喜事,皇上怎地這般態度?”
這話就是問到了根兒處,程盛無奈地又嘆了口氣:“到底是福分不夠呀,只盼著娘娘這一胎一舉得男,咱們也不用跟著,提心吊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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