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如秋水，溫潤如玉，注視著她的時候，仿佛整個世界都亮了。

風在吹，雨在下，東方家族的人在跪著。

華千曄都沒有理會。

他只是緊緊抱著她，好像抱著比世間任何東西都要貴重的珍寶。

洛清吟察覺到什么，輕輕推了推他：“導師，我沒事了，你放開我吧。”

她收回了天外流冰，被天外流冰凍成雪的雨水悄然融化了，變成水滴沿著她的發鬢落下來，額頭、雙眸以及臉頰都濕濕的，好像哭過一般。

華千曄垂眸望著她，手指輕輕擦過她眼角的水珠，輕聲道：“有女同車，顏如舜華；有女同行，顏如舜英。”

洛清吟驀然抬首，驚疑不定地看著他。

他這是什么意思？

他所說的那兩句詩來源古老，表面的意思是同行的姑娘很漂亮，但底下卻是另一種含義。

一旦有用，就會擔心失去。

雖然眼前有漂亮的姑娘和他同行，他卻明白，最后一定會離別。

華千曄唇角綻放出一抹笑意，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緒：“清吟，你懂我的意思嗎？”

洛清吟緊緊攥著手，幾乎屏住了呼吸。

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說懂嗎？

還是不懂……

她從來都不知道，從來對她和即墨無心都是一視同仁的導師，對她是抱著這樣的心思。

很意外。

卻又覺得沉重。

她咬了咬唇，手緊了又松開，最終說出一個字：“懂。”

兩人彼此相視。

華千曄的呼吸亂了幾分，他輕輕搖了搖頭，聲音依然低而清緩：“清吟，我喜歡你。”

時間仿佛在一瞬間停止了。

四周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只有他們，呼吸相聞。

洛清吟的心劇烈跳動起來，張口道：“我……”

“你什么都不用說，我不會強求。”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心里所有的桎梏都會消失，華千曄凝視著她，眼角帶著微微的紅：“我也很感謝你，感謝在玄鳳學院有你，感謝你親自來到天外天，我只是想讓你知道。”

讓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這么一個人，一直在默默地愛著你。

他不和紫云宸爭，不和紫云宸搶，不是因為他不敢，而是他不愿。

他知道，當他喜歡上她的時候，她已經和紫云宸在一起。

他不是不相信自己能給她幸福，而是，他知道一旦爭搶，他就必須拆散他們。

他拆散他們，她會痛苦。

喜歡一個人，會希望讓她變得更快樂，而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谷欠望而讓她生活在痛苦之中。

所以，他不問她是否喜歡過他。

所以，他也不問，她是否愿意接受他。

他只想，讓她知道。

僅此，而已。

然而，他終究無法捂著心口祝他們，白首齊眉鴛鴦比翼，青陽啟瑞桃李同心。

洛清吟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也無法直視他的眼神，她慢慢轉過頭去，呼吸卻亂了。

華千曄輕聲道：“是我唐突了，我……”

想笑，卻怎么也笑不出來，眼底涌上一層水霧，他注視著眼前清冷絕艷的容顏，仿佛要把她永久地烙印在心底，“我很感激，是你讓我明白了愛一個人，是什么滋味。”

這一次，他不會再因為愛情而造成心境困擾。

因為，愛她，他變得更加堅強。

華千曄微微傾身，溫熱的嘴唇輕輕印在洛清吟的眉心上。

靜靜擁抱在一起的兩人，沒有留意被鳳羽緞帶束縛著的東方玲瓏的神魂。

看到兩人抱在一起“訴衷情”，東方玲瓏發出尖銳的叫聲：“賤人，洛清吟，你竟敢搶我的曄哥哥！我要你死！！”

妒火中燒，無數想要咒罵的話語，最終志華做怨氣十足的兩個字：“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

她恨！

恨恨恨恨！

好恨好恨！

華千曄明明是她的，華千曄怎么能愛上那個女人！

她不恨自己不懂珍惜，也不恨李首君騙了她。

她只是恨這個世界不公平，恨洛清吟搶走了她心愛的曄哥哥，恨華千曄把洛清吟抱在懷里告白！

她悲憤地尖叫：“我就算化成厲鬼，生生死死也要找你索命！”

尖叫聲落下，她用盡最后的力量，神魂狠狠地朝洛清吟撞去。

還未觸及洛清吟，華千曄手一抬，東方玲瓏的神魂便煙消云散。

神魂徹底消失的瞬間，東方玲瓏難以置信地盯著華千曄。

她心愛的曄哥哥，殺了她……

放開洛清吟，華千曄一如既往的溫潤如玉：“天外天的事情，由我來處理。”

洛清吟“嗯”了一聲。

她有點不知道如何面對他。

他不需要她開口，她便只是靜靜地退到一旁。

就在她偏過臉的時候，她看到了——

紫云宸！

紫云宸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一身華麗而繁復的紫裳被雨水打得濕透了，雨水順著他俊逸的臉滑落下來，深邃的雙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盛滿了悲傷和絕望。

他就這樣，靜靜地站著，隔著層層雨霧望著她。

閃電的光芒閃過，照著他微微顫抖的唇，流云般頎長俊美的身姿在烏云的籠罩之下凝固出一抹黯然。

相望之中，風雨掠過。

紫云宸的眼眸黑沉地幽暗著。

洛清吟給他發鶴靈符時，他依然在和華千曄對弈。

她沒有求救，他只當她是偶然發現了什么情況，想著一局結束之后便去找她。

誰知，才過了一刻鐘，他便感覺到她有危險。

比他更快的是華千曄。

天外天隱藏著無數陣法，任何發生在天外天的事情，身為九殿下的華千曄只要想知道，就能知道。

并且，他能借助陣法的力量瞬間到達陣法之內任何一個地方。

當他使用同心戒的力量出現在洛清吟的附近時，正好看到華千曄把她抱進懷里。

那一瞬間，哀大莫過于心死。

他們在擁抱。

他在徹心徹骨的疼。

失控、揪心、瘋狂。

“小貓兒……”他唇角溢出一抹酸澀痛苦，臨近成親，為什么不愿給他奢盼已久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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