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和煦被封殷王爺,雖然目前為止只是夏王的一個口頭承諾,不過這承諾既然當著一干皇子的面,尚有蜀國皇太子與遼國大將軍做證,等文書下來不過是時間問題;國宴散了的工夫,其他皇子幾乎一下便將他圍在中間,拱手道喜。陽和煦卻志不在此,當他在人群中搜尋朱雪槿的時候才發現,不知何時,她已經不見了。
朱雪槿去了哪里?
宴會才散的工夫,并無人理睬的陽寒麝便起身離去,步伐極快;朱雪槿與朱雪丹簡單道了別之后,便提著腳步追了出去,一直與陽寒麝保持著十米左右的距離,剛好她能夠看到陽寒麝、又不會被他發現。
陽寒麝離開保和殿之后,并未從乾清門回皇子所,而是負手從中右門出去,沿著小路一路向西,穿過內務府走廊,再向北,到了臨溪亭附近。朱雪槿一路相隨,見陽寒麝似乎并無目的的亂逛,周圍又一直有侍衛巡邏,她也不好上前。直到進入臨溪亭范圍之內,這里像是一個小花園,雖不及御花園那么遼闊,不過好歹落個清凈。朱雪槿見時機差不多了,才要快走幾步的工夫,卻忽的聽陽寒麝低沉的喊出個名字,“高品軒,出來。”
朱雪槿眼見著從樹木的陰影之中,高品軒變戲法一樣的出現了!這可是讓她受驚不小,不知道高品軒是與陽寒麝在此相約,還是一直如同影子一般的跟隨在陽寒麝身旁;如果是后者的話,那還真的有些恐懼,有像高品軒這樣善于隱藏的高手在,這宮中哪里還有陽寒麝不知道的事情了。
“大皇子,雪槿姑娘一直尾隨著您。”高品軒單膝跪地,拱手小聲這般說著。
陽寒麝頷首,道,“我知道,你先回皇子所候著吧。”
陽寒麝的意思倒是很明顯,這便是下了逐客令了。高品軒聞言,也不多問,立即拱手道是,后身影很快再度消失在樹木的陰影之中,一如出現時候那般的神奇。
“出來吧,朱雪槿,跟著我一路了。”支走了高品軒,陽寒麝這般冷冷的回過身,對著朱雪槿所在的方向,微微提高了聲音這般道。
朱雪槿可當真是嚇著了,她沒想到自己竟然老早便被發現了;不,也許并不是陽寒麝發現的,可能只是高品軒剛剛告知他的;可若是高品軒的告知,何以陽寒麝會特意走到人煙稀少之處,才喊自己出來呢?這樣的隱蔽,似乎非常刻意。他是要引自己來此地?又是何目的?
朱雪槿一面向外走著,一面想起晚宴時候,陽寒麝望著自己的那個眼神;她忽的有些心虛,總感覺陽寒麝就像是一個設下重重陷阱的獵人,而自己,則像是一只一步步走向陷阱的野獸。
“你跟著我這么久,想說什么。”陽寒麝先發制人,倒是這般質問起朱雪槿來。
朱雪槿深深吸了口氣,若這是個陷阱的話,想讓她輕而易舉便掉落,也沒那么容易;念及此,她大著膽子,回問了句,“不如我來問問,大皇子特意引雪槿至此,想說什么?”
“你當真是放肆至極,明明一路尾隨,此時卻將一切推在了我的身上。”陽寒麝說著,雙眼深深的望向朱雪槿;借著月光,朱雪槿發現,那的確是一雙獵人盯著獵物的眼神,帶著一絲絲的貪婪與渴望,盡管她很難發現陽寒麝能夠在她身上得到什么。
不過也是陽寒麝這一句話,讓朱雪槿深信,他并不是與高品軒相約至此,而是高品軒本就如同影子一般隨時守候他左右;剛剛他喚高品軒出來,是為支開他而單獨與自己在此,看來不止自己,他也有話要說。既然已經發現了這一點,朱雪槿倒是按照陽寒麝所言,真的有些放肆起來,又道,“大皇子是聰明人,不說暗話。我追隨大皇子一路,自然有些閑雜事情要說。而大皇子引我至此,還特意支開高侍衛,不知有何要事?”
“你當真是聰明的……讓人忍不住想掐死你。”陽寒麝說著,白了朱雪槿一眼,后微微低垂了頭。朱雪槿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身上總算沒有發出那么強烈的讓人遠離的氣息,朱雪槿不由得走近幾分,微微歪了頭,想要看一看陽寒麝的表情。
誰知陽寒麝這個時候突然抬頭,這可是嚇了朱雪槿一跳,她連忙后退,見陽寒麝眼內并無任何責怪她侵犯之意,這才松了口氣,又對其道,“我想到目前為止,大皇子應該尚舍不得掐死我。畢竟,大皇子還有事情要與我商議。”
“我有事情與你商議?”陽寒麝說著,語氣都比之前軟了不少,看得出,應該是受了不小的打擊,“你倒是說說,我為何要信任你?”
朱雪槿搖頭,倒也不在這個事情上與陽寒麝多做糾纏,只繼續道,“想來大皇子該是為今日的封王一事有些低迷。明明軍功是您的,殷國也是您親自拿下、交給夏王的,何以封王封領地,卻對您只字不提,而將一切都給了八皇子。”
“八弟是父王的嫡子,所有子嗣之中,第一個封王的便是最受重用、最得寵的皇子,這個榮譽歸八弟,我無話可說。”在朱雪槿面前,陽寒麝并沒有明顯的表露出他真正的心計;畢竟,他尚需要試探,就算朱雪槿已經探得他的心意,他也不可完全在其面前表現出來。
“天瑞哥哥臨死前,交代給我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萬事要以八皇子為先,”朱雪槿忽的這般說了起來,也第一次在陽寒麝面前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就算是為了守護與天瑞哥哥的誓言,我也要力保八皇子坐上夏王之位。”
“此事不需你力保,父王所有子嗣之中,誰都清楚,這未來的夏王之位該歸屬誰。”聽完朱雪槿的話,陽寒麝難免有些心寒;如果朱雪槿確定自己一定要站在陽和煦那方的話,他就不得不對朱雪槿出些狠招才行了;既然不舍得讓她人死,就得學著讓她心死——反正必須要死一個,事情方可有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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