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的十三阿哥,明顯是不受關注的。
阿哥的生母只是個卑微的庶妃,養母也只是包衣出身的嬪位而已。
這樣的身份,像極了七阿哥,七阿哥的生母是戴佳庶妃、養母是敬嬪王佳氏。——好吧,十三阿哥的處境還不如七阿哥呢,起碼七阿哥的養母敬嬪是滿軍旗,雖然早已失寵,但身份還算體面。
康熙為前朝局勢而操勞,自然無心關心這個新的的兒子,他只叫人賞賜了金玉綢緞,甚至尚且不曾親眼去瞧過這個兒子一眼。
洗三禮過后,太皇太后惦念著這個新得的曾孫兒,便叫了德嬪去慈寧宮問詢。
德嬪侍立跟前,一一應答,答完了之后,又忙跪下磕頭,無比謙卑地道:“嬪妾替章佳妹妹和十三阿哥謝太皇太后掛懷。”
太皇太后年邁,精神也愈發不濟,才說了幾句話,便露出疲態,正要開口叫眾妃跪安,康熙這個時候突然過來請安了。
太皇太后只得打起精神。
在場的嬪妃們更是個頂個如打了雞血般,精神得緊。
“皇上萬福金安!”一眾鶯鶯燕燕行禮,一個個眼波柔柔,嘴角的笑容也甜美了三分。
康熙道了“免禮平身”,上前去問候了太皇太后的身子骨。
太皇太后只笑著說:“年紀大嘍,不中用了。”又問康熙:“前朝的事兒可了結了?”
康熙頷首,“折騰了這么久,可算是了結了。”
昭嫆站在溫貴妃之側,心下卻是百轉千回,說得莫不是明尚額駙的事兒?了結了?是什么意思,難道明尚死了?她心中咯噔一下。
太皇太后笑呵呵道:“皇帝忙著前朝的事兒,還未來得及看去瞧瞧十三阿哥呢。”
康熙“唔”了一聲,瞥見站在不起眼位置上的德嬪,便道:“德嬪素來細心,交給她照顧,必定穩妥。”
德嬪露出一臉溫婉的笑容,“皇上謬贊了,臣妾只是盡力而為罷了。”
太皇太后臉色疏冷:“照顧皇子,不但要盡力,更要盡心!六阿哥的前車之鑒,決不能再犯!”說到六阿哥,太皇太后已然是疾言厲色。
德嬪急忙垂下頭去,誠惶誠恐道:“是,嬪妾謹記太皇太后教誨。”
太皇太后疲憊地蹙了蹙滿是皺紋的額頭,“既然前朝的事兒已經了了結,那宜妃”宜妃至今還禁足在翊坤宮呢。
康熙神色一斂,眼底是淡淡的慍怒之意,不過太皇太后的面子不能不給,康熙便冷冷道:“皇瑪嬤鳳體違和,就讓宜妃為您抄錄一部法華經祈福吧。”
一部法華經,怎么也得抄上一個月。
康熙的意思是,讓宜妃再禁足一個月。
既得了準信兒,太皇太后也無疑在這區區一個月的時間上較真兒,便點了點頭:“好,那就這么定了。”
康熙的目光冷靜掃過在場的溫貴妃、惠妃、榮妃和昭嫆等人,最終目光停歇在昭嫆白皙如玉的臉頰上。
康熙有些日子沒進后宮了,昭嫆也小半月沒瞧見康熙了。如今四目相對之下,唯恐康熙怪她為靈秀格格的事兒對嘴稟報,便連忙垂下了頭去,再也不敢看他的眼睛。
康熙淡淡挑眉:“最近禩的字似乎有些長進了。”
昭嫆一喜,忙揚起溫婉的笑靨,正要謙虛兩句。
卻見康熙驟然冷了臉色,“字倒是端正娟秀了幾分,只不過字里行間頗有陰柔之氣!朕便料想,是佳妃在教他寫字!”
昭嫆看得出也聽得出康熙是不悅了,便屈膝道:“是。”這事兒沒啥好反駁,也沒啥好解釋的。反倒是多說多錯。
康熙冷冷淡淡道:“以后不許再教了!禩是阿哥,字跡不可有女子之態!”
“是!”昭嫆被訓得有些不爽,然而這位是大老板,她也只能乖乖聽從。
見她態度溫順,康熙臉色這才和緩了幾分,“朕知道你的字寫得還不錯,若是閑來無事,就多為太皇太后抄幾卷佛經祈福!”
還抄佛經?這二年她都快抄吐了!
可是這會子她只得露出笑靨,乖乖稱“是”,一副我非常高興為太皇太后抄經的模樣。
太皇太后也露出些微笑容,“佳妃是個有孝心的。”
昭嫆忙無比乖順地道:“為太皇太后盡孝,是臣妾的本分。”
太皇太后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顯然已經是極為疲乏了。
溫貴妃看在眼里,終于忍不住上前道:“皇上,這個時辰,太皇太后該午睡了。”
康熙這才一副被點醒了模樣,“是朕疏忽了。”便忙起身,滿是關切地道:“皇瑪嬤請好生安歇,孫兒告退了。”
太皇太后輕輕點了點頭。
在場的嬪妃剛忙屈膝,恭送康熙。
送走了康熙,眾嬪妃們也不敢繼續叨擾太皇太后了,都退出了慈寧宮。
昭嫆心里惦記著靈秀和額駙明尚之事,便看了貴妃一眼。
此地人多眼雜,溫貴妃掃了一眼,便微笑著道:“佳妃順道去本宮那兒喝杯茶吧。”
“卻之不恭。”昭嫆微笑點頭。
永壽宮正殿。
貴妃一回來,便屏退了左右,露出風姿動人的笑靨,“這些日子,前朝后宮俱是人心惶惶,不成想靈秀郡主竟能力挽狂瀾。”
昭嫆心下一喜,“意思是明尚額駙被赦免了?”
貴妃笑著點頭,“安親王上折子,言年邁多病,已經交出了兵權,退居頤養天年了。”
昭嫆滿目驚訝,“真是不可思議!”靈秀格格是怎么說動他阿瑪自動退居二線的?要知道,那老家伙對權位可癡迷得很。
貴妃“嗤”地笑了,“他自然是不甘愿的!靈秀格格幾番跪求,愣是連娘家的門兒都進不去!后來明尚在大牢里染了惡疾,眼看著就要病死在牢里,靈秀格格再也忍不住了,便在安王府門口大喊大叫,問岳樂是不是想學鰲拜!岳樂這才清醒了!’”
鰲拜?這廝的下場,想來無人不知。
功高震主之輩,沒一個得善終的。
岳樂也是經歷過當年之事的,如今不過是被權位迷昏了頭腦,靈秀這一句話,真可謂是當頭棒喝!
昭嫆忍不住暗生贊許,那日進宮揚言要一頭撞死的靈秀格格,的確是極機敏的女子。她去勸岳樂,必定是康熙給指的路。
(戰場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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