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全場都尷尬了。方才猛夸三阿哥的王公尷尬了，康熙更尷尬得要死！康熙甚至都后悔帶了祉來木蘭圍場了。

康熙只得強裝淡定：“還不趕緊把三阿哥送回去！”

“嗻！”三阿哥的隨侍太監，連忙背起已經不省人事的三阿哥，飛快退出了帳殿。

巴林部郡王氣壞了，跟訓孫子一樣訓烏爾袞，“你這個不長腦子的！讓你去敬酒，你倒好，把人敬倒了！”

烏爾袞也委屈得很：“我又沒灌三阿哥，他不能喝也不早說……”

大阿哥哈哈一笑，忙端了一大碗酒上前，拍著烏爾袞的肩膀，道：“三弟這還小呢！來，爺跟你走一個！”

巴林部郡王立刻嘿嘿笑著道：“皇上諸子，當屬大阿哥酒量最好！不愧是大千歲！”

這一聲“大千歲”把大阿哥捧得眉開眼笑，仰頭一碗馬奶酒便豪爽地干了下去。一時場面又是一片樂呵呵的了。

康熙送了一口氣，有個能喝酒性子又豪爽的兒子，的確在木蘭蠻好用的。在融洽氣氛上，保清甚至比保成都管用呢！保成多少要顧忌太子的身份和威儀，蒙古王公也不敢對大清的儲君勾肩搭背拼酒，也得敬著，這一敬，關系便有些遠了。

大阿哥是高興了，太子就不爽極了，他手里死死捏著那白玉酒盅，捏得指節都泛白，什么叫褆酒量最好？難道他的酒量就差了？！還“大千歲”，這群粗蠻的蒙古人！拍起馬屁來，一個個臉都不要了！

太子不是頭一次見蒙古王公拍人馬屁，可從前拍的不是他汗阿瑪的馬屁，就是恭維他，太子自然不覺得什么。這會兒子蒙古王公猛夸太子的對手大阿哥，太子心里能舒坦才怪。

大阿哥跟烏爾袞喝了兩碗馬奶酒，便又去應付其他蒙古王公子弟了。

烏爾袞這廝酒有點上頭，瞅著悠然飲酒，氣度端華跟成年人似的四阿哥，便嘿嘿笑著，拿著海碗湊上來，“四阿哥，奴才給您滿上？”

四阿哥臉色不善：“怎么，你連我也想灌醉？”四阿哥冷眼掃了一眼旁邊那個原本屬于三阿哥的席位，這會兒子已經空空如也了。

烏爾袞這才想起自己才剛剛害得三阿哥醉暈過去，若是再灌倒一個阿哥，估摸著自己老爹能揍死自己。可是酒壇子都舉起來了，再收回去有點丟人，他便訕訕笑道：“我給您滿上，您慢慢喝就是了。”說著，飛快給倒滿了一大碗酒，然后飛快溜走了。

四阿哥黑線了。

阿禩看在眼里，捂嘴笑了，他低聲對四阿哥道：“腦子是好東西，可惜烏爾袞沒帶來。”

“噗嗤！”四阿哥沒忍住，笑了出來，幸好東帳殿中滿是觥籌交錯之聲，四阿哥這點笑聲兒，沒人注意。

阿禩拿了自己的酒盅擱在四阿哥那碗馬奶酒跟前，沖四阿哥笑了笑。

四阿哥擺了擺手：“放心吧，只要別一口悶，我能喝得了。”別看四阿哥比三阿哥還小一歲，但酒量卻比他三哥強不少。

阿禩卻撒起嬌來，“好四哥，你就給我一杯嘗嘗吧！”

四阿哥眼睛眨了眨，有些忍俊不禁，只得端起大海碗，給阿禩滿了一杯，又低聲道：“你可慢點喝，這酒可不是宮里的酒，勁兒大得很。”

“知道啦！”阿禩可是親眼看到他三哥倒地躺尸的，自然對馬奶酒的烈度有足夠的印象。

這一切舉動被康熙看在眼里，不由暗自點頭，康熙雖未聽清倆兒子嘀咕啥，但光看那場景，便曉得是怎么回事了——朕的阿禩是和睦兄弟的好兒子。

東帳殿一片熱火朝天，中帳殿中昭嫆也總算睡醒了，她是餓醒的。午膳都沒吃就睡著，這會子天都黑了，肚子都咕咕叫了。

李德全忙進來伺候，招呼著宮女服侍更衣洗漱，“貴主子一定餓了吧？您稍候，外頭正烤著野味兒呢，一會兒就能享用了。”

昭嫆打了個哈欠，問：“皇上呢？”

李德全忙道：“皇上在東帳殿，與各部王公宴飲呢。”

“哦。那八阿哥呢？”阿禩跑哪兒去了？

李德全笑著說：“八爺跟太子眾阿哥也都在東帳殿呢。”

還“八爺”，那小子才幾歲呀？昭嫆忍不住噗嗤笑了，便披上斗篷，走出帳殿。

夜色之下，夜風凜冽，昭嫆忙緊了緊身上的斗篷。夜色中，駐蹕營地架滿了篝火，倒也一片熱鬧，一架架烤架上，鮮美的肉食烤得滴油，風一吹，那誘人的肉香，勾得昭嫆肚子叫囂得更厲害了，嘴里也忍不住分泌了出了涎水。

昭嫆正想催促一下，卻看見一個太監背著三阿哥從東帳殿那邊兒小步跑著，幾個太監跟在旁邊扶著三阿哥，生怕他滑下來。

昭嫆連忙快步上去，揚聲問道：“三阿哥這是怎么了？”

這時候，三阿哥嘴巴一張，打了個嗝兒！

一股子的刺鼻的酒味便沖昭嫆撲來，昭嫆急忙那絹子掩著口鼻：“三阿哥這是喝了多少酒啊！”

太監訕訕道：“一碗馬奶酒。”

一碗酒，就醉成這熊樣了？昭嫆黑線了，不能喝就別喝！你是個阿哥，難道還有人敢灌醉你不成？

“趕緊送回營帳，記得熬一碗醒酒湯給他。要不然，宿醉的滋味可不好受！”昭嫆忙叮囑道。

“嗻！”

昭嫆無奈地搖了搖頭。

李德全快步追了上來，躬身道：“貴主子，肉都已經烤好了，您請回中帳殿享用吧。”

昭嫆點頭，邊走便道：“叫人多熬些葛花醒酒湯，趕緊送去東帳殿吧！”——還是有備無患得好。

李德全連忙應了一聲，“嗻！”又笑著說：“皇上素來食不過三，縱然今日蒙古王公在，也不會喝太多。至于八爺，年紀還小，想來沒人會去灌她。”

昭嫆撇嘴：“三阿哥年紀也不大。”不也被人給灌醉了？也不知道是哪個蒙古人干的好事，三阿哥那白白嫩嫩的樣兒，也好意思灌他？

同一時刻，東帳殿中的烏爾袞重重打了個噴嚏。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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