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思歸，人家說七歲八歲狗都嫌，你怎么都十八了還這么能惹事！”楚星燦不淡定了，她再也端不住那滿身的華貴，從端莊的長公主，變回以前那個沖動的小女孩。

“我還沒說完呢。”似乎是終于找到了能跟自己一起數落女兒的人，慕玉白覺得自己心中出了一口惡氣：“人特別聰明，還知道借用小野的名號在外面招搖撞騙。”

“我沒有招搖撞騙……”慕思歸想為自己辯解一句，卻被楚星燦一個眼神瞪噤了聲。

在兩個女人的目光攻擊下，慕思歸不得不又將那天攔下受驚馬匹，救下小男孩，偶遇裴鴻義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雞賊的裴鴻義，打主意還打到你頭上來了。”將事情聽了個完整的，楚星燦的神色又恢復一點，她轉頭看著慕玉白，神色間染上一層不耐。

“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再說，小峰在朝中走動，這種事他就是想避，也避不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現在正是皇兄實行新政的緊要關頭，萬一出了什么事，罷了官還是好的，萬一……”

“沒什么萬一，公孫現在可還好？”慕玉白打斷對方，將話題引到另一個地方去了。

“一切都好，今年剛換了個太傅的閑置，決計不會讓他摻和到那些破事里去的。”楚星燦擺擺手，示意慕玉白放心。

“那就好。”

慕玉白的這一句話像是一個句號，終結了這段頗為嚴肅的對話。兩個許久未見的好友又聊了些體幾話，很快就到了用午膳的時間。

這期間慕思歸依舊沒少挨訓，一邊訓她，兩個女人一邊你一句我一句的問她關于大理寺的日常。

說到大理寺的日常，自然繞不開那三樁案子，她在吃飯的時候將這三樁案子一一說了一遍，楚星燦聽著有趣，慕玉白倒是對沐澤深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一頓午飯整整吃了一個多時辰，楚星燦本想留三人吃了晚膳再走，卻被慕玉白拒絕了。

剛回京城就撇下自己老公出去浪什么的，慕玉白覺得這樣太不人道，中午小憩了一會兒后，便帶著孩子們告辭。

“說好了，等月底我園子里的美人梅開了，你就帶著思歸來賞梅宴。”依依不舍的將人送到門口，楚星燦還在囑咐。

“哎呦，我的小祖宗，這事兒你都說八百遍了，我一定帶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思歸來。”慕玉白無奈的笑著，瞥了一眼慕思歸，忽然發出一聲驚咦：“小燦，我這兩天光顧著跟這臭丫頭生氣了，沒發現，你看她是不是比剛來京城那會兒白了？”

被慕玉白這么一說，楚星燦也重新打量起了慕思歸，一邊打量還一邊點頭：“恩，是白了，跟小野站一起，顯得沒什么差別了。”

“可能是京城的水土比較養人。”被罵了一整天，突然這么被夸了一下，慕思歸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后腦勺。

“當時剛來京城拜訪我的時候，我還想著，哪里來的小黑炭，哈哈哈……”一想起幾個月前初見慕思歸時的場景，楚星燦忍不住捂嘴笑起來，慕玉白想了想那畫面，也覺得太美不敢看，于是亦跟著笑起來。

被夸不到三秒，就發現自己又被嘲笑了的慕思歸在心中淚目，她心想著，阿娘是不是不愛我了，所以才會這么嫌棄我……

瞧著慕思歸那泫然欲泣的小表情，今天一直沒怎么說話的慕容野在心中罵了她一句笨蛋，又接著對已將他們送到門口的楚星燦行了個禮，道：“燦姨留步，小侄與母親先行告辭，日后再來拜訪。”

“好好好。”收斂起笑容，楚星燦掏出帕子拭掉眼角笑出的淚花，對慕容野道：“你三月就要去國子監報道了，若是課業繁重，就別過來了，讀書要緊。”

“來看燦姨也很要緊。”慕容野微微笑著，讓楚星燦忍不住感慨：“我是我家三郎也有小野這樣的氣度就好了。”

“三郎還小，你和公孫的基因都這么好，不會比這小子差的。”

緊接著又寒暄了幾句，楚星燦這才依依不舍的放三人上馬車離開。

馬車在走到四平坊的時候，慕思歸被她娘親踢下了馬車，理由是她帶來的那幾身女裝太難看，讓她重新去置辦幾件衣裳。

被慕玉白一同丟下車的還有一個長冪籬和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見她將東西接穩了，慕玉白吩咐了一句走吧，馬車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唉……帶好冪籬，瞧著馬車離開的背影，慕思歸在心中暗嘆，看來這次阿娘是真的很生她的氣啊，到現在還對她這么兇。

“娘。”馬車廂里，因少了慕思歸一下就開闊許多。慕容野朝慕玉白身旁坐了坐，壓低聲音問了他今天一直很想知道的事情：“圣上的新政是……”

“你想知道？”慕玉白點上煙，悠哉的抽起來。

“想。”

“你讀書是為了入仕，但將來的仕途如何，我和你爹都幫不了你太多，還是要靠你自己。”沒有正面回答問題，慕玉白說了另一段話。

女人略顯低沉的聲音隨著白色煙氣氳開，她盯著自己兒子那張頗像自己的臉，笑了笑：“書已經讀了這么多年，現在再讀也沒意思了，這是你第一次來京城，比起天天在家死讀書，不妨多出去轉轉看看，認識些新朋友，畢竟，你還要在這個地方待很多年。”

明白娘親話中的意思，慕容野半晌不語，他挑開車窗，望著喧囂的街道和熙攘的路人，才終于開口道：“娘你第一次來京城時，看得的是怎么樣的景象？”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咯”慕玉白繼續抽著她的煙，目光深邃悠遠：“第一次見到的京城是什么樣我已經忘了，我只記得我曾在京城外面放了一把火，將一個個大盛兵士丟進去，讓那火越燃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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