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回家,這事兒一定不能讓自己阿爹阿娘知道。
不能回寺里,這事兒也不能讓老大知道。
不能回自己的小院子,后背的傷必須處理,但她夠不著。
還能去哪里,還能去哪里!
拖著有些僵硬的腿和滴血的胳膊,慕思歸看著周圍行人像避鬼一樣避開自己,她迷茫著,思索著,這偌大的京城,自己能替自己遮擋片刻風雨?
“下次再有事你就來找我。”悅耳的女聲在腦海中響起,對,對,她有一個朋友,她可以去找自己朋友。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勉強辨認了方向,慕思歸強撐著一口氣,往四平坊的方向走去。
“找著了嗎?”沐澤深和張大牛也約定好的地方匯合,木板臉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可以掐出水的陰沉。
“有人說看見一個穿著大理寺官服,滿身是血的人朝著四平坊去了。”張大牛指了指一個方向。
四平坊?沐澤深立刻聯想到一個地方,二話不說,腳尖一點,迅速朝玲瓏布莊的方向疾奔而去。
“大師,怎么樣啊。”陸玲瓏端著水盆,焦急的站在床邊,看著了塵給慕思歸把脈:“她功夫這么厲害,怎么會被傷成這樣!”
“還好沒有內傷。”收回手,了塵皺起眉頭:“昏迷是因為失血過多,傷口看起來像是野獸抓傷,要趕緊給他清理傷口止住血,我再寫個方子,回頭給她吃了。”
“好好好。”點頭一一應下,陸玲瓏瞧見了塵似是要動手給慕思歸脫衣服,連忙攔下:“清理傷口這種事我會,天也不早了,就不耽誤大師您回去了。”
“無礙,他傷在后背,陸老板到底是未出閣的姑娘,多少有點不方便。”
“沒什么不方便的。”陸玲瓏裝出一副害羞的樣子:“我與小野已經……已經……還是我來照顧他吧。”
她這話說的欲語還羞,半遮半掩,了塵一個和尚自然不好多問,說了一句那就麻煩施主了,這便拿起紙筆開始寫方子。
拿到方子,千恩萬謝將人送走,剛到門外,兩人就看見了喘著氣站在自己門口的沐澤深和張大牛。
剛才是了塵將慕思歸抱去的內屋,他原本一塵不染的白色僧袍染上了斑駁血跡,在一旁幫忙的陸玲瓏身上也沒好到哪里去。
看見兩人這個樣子,沐澤深立刻了然,開口道:“我找慕容野。”
“她在里面躺著呢,快請進。”陸玲瓏見過沐澤深一面,對這個英氣逼人的男人很有印象,和了塵道了別,又趕忙招呼人入內。
“沐少卿。”出了店門,了塵忽然頓住腳步,回頭喊了一句:“慕容施主是被野獸所傷,從爪印判斷,弄傷他的野獸,應該是一頭熊。”
“好。我知道了。”沐澤深點點頭:“多謝大師提醒。”
“應該的。”行了個合十禮,了塵轉身走了,沐澤深則跟著陸玲瓏進了后堂。
“京城里養熊的可就一位。”張大牛在沐澤深身后說了一句,男人沒回話,張大牛只好補了一句:“可我剛才打聽了一圈,也沒聽說哪里有熊鬧事啊。”
穿過后堂,進入陸玲瓏的閨房,看著躺在床上小臉慘白的人,沐澤深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一陣絞痛。
“我剛準備給小野包扎清理。”瞧著這位少卿心疼的模樣,陸玲瓏又頭痛了,萬一這二位提出要給慕思歸包扎,自己得用什么借口搪塞過去?
“大牛,身上有藥嗎?”沐澤深克制的站在窗前,聲音低啞。
“帶了,金瘡藥止血散我隨身帶著呢。”連忙從懷里掏出藥,沐澤深一把奪過去,遞給陸玲瓏:“廚房在哪兒,我們去幫你燒水。”
“出了門斜對面就是。”沒想到對方并沒有主動提給慕思歸上藥,陸玲瓏松了口氣,她接過藥,端著倒滿溫水的水盆就往床邊走,眼風瞄過去,沐澤深已經帶著張大牛離開了房間。
女孩心里有一絲疑惑,因著急給人上藥,也來不及多想,趕緊忙活起來。
等所有傷口被仔仔細細清理完,又包扎好。從店里隨便找了件中衣給她披上,陸玲瓏這才洗掉一手的血離開房間。
“都處理好了嗎?”見人一出現,沐澤深就問。
“好了。”陸玲瓏點點頭,這才注意到,自己這個小院子里,又多了幾個男人。
為首的是一個氣度不凡,長相俊逸的男子,跟在他后面的那個一臉貴氣,卻顯得有些心虛。
“能進去看看她嗎?”段文德開口問,雖然他想去哪里沒人能攔得住,但架不住身后帶了個闖禍的人,態度自然溫和了不少。
“他沒事吧。”楚河瀾縮在段文德身后,他是被段文德聲音給拉回來的,在見到陸玲瓏的第一眼開始,他就感覺自己的魂丟了。
他怎么不知道這四平坊里,還藏著這樣一個絕色小娘子?
“被野獸傷了,強撐到我這里,失血過多暈過去了。”瞧著那人畏縮的樣子,心知慕思歸這一身傷估計和他脫不了干系,雖然態度依舊是客氣的,但陸玲瓏的語氣顯然有點不善。
沐澤深盯著段文德:“事情的始末等人醒了我會問清楚,她沒有選擇回寺里或是回家定然是因為害怕這事兒被慕軍師和慕容將軍知道,懷王殿下和段世子若不想事情鬧大,今日就先回吧。”
這兩個人是懷王和段世子!陸玲瓏心里都驚了,她這座小破廟,何德何能能請來這兩尊大神!
何況她剛才的態度還不太好!
段文德與沐澤深對視,男人眼中的敵意絲毫不遮掩,段文德看著有趣。
“我是小野義兄,沒有照顧好他是我的失職,我看還是把人帶回國公府,請御醫再來給她看看吧。”
“不行不行,請了御醫,不就誰都知道了!”楚河瀾使勁拽了拽段文德的衣袖,眉眼間帶了些哀求。
“闖禍的時候怎么不想想后果?”段文德斜睨了對方一眼,瞧著他那沒出息的樣,就氣不打一處來。
“我也是沒想到,這小子死活不肯下死手,本來要是他愿意,一開始就能把那熊給弄死。”楚河瀾咕噥著,他怎么知道這小子這么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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