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國子監的路上，慕思歸沒敢再開口說話。

生怕哪句話沒說好，就被老大帶到了昨晚那件事情上。

老大是不是因為相親相怕了，所以才找我湊合著成親？女孩發散自己的思維，越想越覺得自己的這種設想靠譜，畢竟每次老大去相親之前就會找諸多借口磨蹭，相親回來之后，又會顯露出終于解脫的表情。

老大可是會為達目標不擇手段的人，為了不相親，找個還能湊合過得去的人成親，不是沒可能的事情。

想到這里，慕思歸又有些小驕傲，她在老大心里，還是湊合過得去的人呢。

兩人一路無話的來到國子監，熟門熟路的摸進去，這時候，國子監的學生們已經開始上早課了。

國子監的早課不是每次都有先生來，有時也會讓他們自己看書，今天就沒有先生在，躲在房梁上的慕思歸看見她弟弟坐在第一排的一個角落，正全神貫注的讀一本什么書。

看小野皺著眉頭的樣子，是不是那本書太難了？不行，回頭她要給小野燉個魚頭豆腐羹送來，得給他好好補補腦子。

這廂慕思歸正密切關注著自己的弟弟，那邊得到大理寺授意的盧云軒已經迫不及待的出手了。

“哐鐺！”一錠銀錠子穩穩得砸進易清擺在手邊的硯臺里，剛磨好的墨汁從硯臺中飛濺出，灑了一圈，不少還濺到了他的衣服上。

易清怒視著坐在他右后方的盧云軒，還沒待他開口，就聽盧云軒吊兒郎當道：“這兩天被訓慘了，手有點抖，這銀錢原是想給你前面的王兄，讓他買點肉骨頭給他家狗吃的，現在弄臟了易兄你的衣服，就當是給易兄你陪衣服的錢吧。”

他話音一落，日常跟著他屁股后面混的一群世家子弟低聲笑起來，其中一個道：“是啊易兄，你買一件衣服也怪不容易的，這十兩銀子不僅夠你買衣服，還夠你買一頓肉吃一吃。”

“哈哈哈……”那人話音一落，周遭的人笑得更兇了。

慕思歸不由得皺起眉頭，心里想著，若是以后讓這樣的人當上官，老百姓還指不定怎么遭殃呢。

“你放心。”蹲在慕思歸身邊的男人湊上來，嘴角貼在她的耳邊，輕聲道：“朝堂可不是國子監。”

男人的氣息隨著他的呼吸已經嘴巴的開合傳到慕思歸的耳朵里，女孩的汗毛根根直豎，人瞬間僵在原地。

不能躲，不能退，會被發現。女孩在心里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

調戲成功，心里十分滿足的沐澤深稍微讓了讓，不再去為難眼前這個可憐巴巴的小東西。

看來自己還要加把勁啊。瞧著小東西的反應，男人在心中計劃著，現在對于他的靠近，這個女孩的反應是緊張和排斥。希望下次靠近，小東西的反應可以是羞澀以及……忍不住得靠近。

原先破案大過天的沐少卿沒有發現，自己心中的重心正一點點的偏移，這個案子在他心里已經不重要了，對他來說更重要的是如何把這個小東西給拐回家。

屋頂上的兩人正心照不宣著，屋子里的戰役也依舊進行。

易清聽著對方的挑釁及侮辱，并沒有說話，他從硯臺里撿出那十兩銀子，抬手往后一扔，直接扔進了盧云軒的懷里，將對方雪白的衣袍弄污了一塊。

“你干什么！”盧云軒一拍桌子站起來，握著銀子就朝易清身上砸去。

“把錢還給你啊。”易清早有準備，一抬手，正好接住又回到自己這里的銀子：“即是給王兄的，那就有勞盧兄再扔一次。不過可惜，看來盧兄的準頭不怎么樣，兩次都沒有仍準。”易清也不腦，云淡風輕的回了一句，將握著銀子的手伸向前：“盧兄你也是，既然早知道自己仍不準，就干脆讓我遞一下，也不至于讓區區十兩，就弄臟了我們兩個，是不是？”

在場都是讀書人，易清話中的譏諷之意沒誰聽不出來。

慕思歸覺得，這大約就是讀書人吵架和潑婦吵架的不同，前者不用說一個臟字，就能把對方罵個體無完膚。

“我倒是也想多扔點。”盧云軒冷哼一聲又坐下：“可惜那狗，就值十兩，多了他也不配。”

“十兩也不少了。”易清搖搖頭：“一個九品小官的月錢也不過十兩。”

原本是盧云軒含沙射影的一句話，就這么輕輕巧巧被易清引到了別的地方，讓盧云軒這話若是傳出去，足夠得罪不少人。

這個易清，倒是很適合去吏部。瞧著底下熱熱鬧鬧的斗嘴，沐澤深貓在房梁上看著熱鬧。

從他這個角度俯瞰下去，一屋子二十多個人，幾乎全把目光集中到了易清和盧云軒身上，唯有第一排角落里的慕容野依舊念著自己的書，仿佛學堂里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什么都沒發生一樣。

小子，你這樣可不行啊。男人想著，這個時候獨善其身可不是明智之舉。

“看不出來啊，易老弟很擅長辯論啊。”剛才還是易兄，這會兒再開口就成了易老弟，盧云軒歪歪扭扭的坐著，紈绔相盡顯。

“在下愚鈍，只是劉先生傾囊相授許久，論政的皮毛還是懂得。”易清說這話時擺出了謙虛的架勢，十分漂亮的將盧云軒給堵到了死角。

“你！”自從上次楊毅嘲諷過他之后，盧云軒還沒受過這樣的待遇，一口氣憋不住，差點破口大罵。不過幸好，他還記得這里是國子監，深呼吸幾口氣，他揚起下巴，挑著眉毛對易清道：“怎么著易老弟，以前還不顯山不露水呢，這楊毅剛走就忍不住顯擺自己的辯才文章，想讓先生看上你，平日多關照你一些？還是……”

若說易清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盧云軒這番就是誅心之言，若是沒人打斷，沐澤深斷定他接下來就要把楊毅的死往易清身上扯。

可惜他的斷定沒有發生，一直擺出事不關己態度的慕容野開口打斷他：“盧兄這話我不贊同，這房間里還有我與孟曉，論辯才他如不我，論文章他又比不過孟曉，就是死了十個楊毅，他也沒那個本事得先生賞識。”

我怎么感覺沐腹黑有點流氓湊不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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