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鑿壁(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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閬中本來就不大,一座山環水繞的小城,映田村離古鎮不愿,就在那一窩水凼凼旁。被一片無邊的竹林遮掩,只剩下了半山的寧靜和一池的古拙。
我們把車停在了村外的田邊,一條有些泥濘的小路旁,幾縷炊煙讓我把思緒一下帶到了幾十年前。這里是我人生第一次從京城走出的地方,但我沒有想到這一趟的旅程竟是如此遙遠。那一年,我來到這里是為了追尋一個叫柳思思的女孩子,她從我的生命里突然的消失,有人告訴我她從祖國的心臟來到這個偏僻的小村。
那年,其實我對柳家和常家上千年的恩怨其實非常的清楚。本來是學術之爭,對于龍脈的不同看法,對于陵寢選址的不同選擇,又是帝國背后隱秘的家事,誰都沒想到,這不但導致了巫祝五姓的最終分裂,還讓五家的后人陷入千年間的陷害與仇殺。追溯唐中宗時,柳家將常家趕出了長安,常家三十幾口在鳳翔一夜喪命,還好,常家早有籌謀,另一支逃到了太原。
唐代宗時,常家依靠百年的籌謀,一舉扳倒如日中天的柳家和賈家,柳家不得不隱居巴蜀,賈家被發配去了遼東。但從北宋仁宗年間開始,幾家的棋玩的越來越大,不但賭上個人聲名,還要加上家族興衰,不但時局中人皆為棋子,押上國運又有何妨?全是永遠的敵人,但可以成為相互利用的朋友,五家間的合縱連橫,快過城頭大王旗的變換飄搖。千年的大局玩下來,柳家隱居,賈家脈斷,方家去煉了秘術,趙家改了信仰,而常家只能守著一個解不了的謎團,無休無止的等待下去。
在我識字開始,這些隱秘的歷史就是我日常的必修課,口濡目染我又怎會不知緣由因果,但那時,我心存僥幸,人海茫茫,柳姓遍天下,柳思思不會那么巧就是五姓中的柳家嫡傳。
但先祖的歷史經驗再次教育了我,五姓的糾葛已經超出了概率學范疇,早就是因果宿命。你碰到的沒有小概率的偶然,只有大概率的悲劇。那時,我想,我和柳思思相識相知的一年時間里,她也與我一樣,試圖用自己的方式回避不得不面對的事實,繼而是強烈的內心掙扎。
我和柳思思都不知道,她的父親柳繼三和我的父親,在西山臥佛寺有過一次短暫的會面,也不知道,晉南趙家的趙誠明私下分別和柳繼三、我的父親說了什么。
我只記得那一年的冬天很冷,冷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凍住,冷到曾經滾燙的心開始變得堅硬無比。就是在最冷的那一天,一個衣衫襤褸的和尚來到了我家。我從未看到過父親的眼神如此的冰冷,我也不能判斷那個人是不是和尚,因為他的頭頂稀疏的頭發下隱約有幾個戒疤,僅此而已。
我不知道那天那和尚和父親說了什么,送走這人之后,一向和藹豁達的父親變得嚴厲霸道,以他從來沒掛在嘴上的祖宗家法,宣判了我和柳思思關系的結束。
那時的我正是最沖動的年齡,便從家跑出來,本想找柳思思商量一下,可到了她的學校才知道,柳思思三天前已經辦好了退學手續,被柳繼三帶回了四川老家。
失魂落魄的我回到家,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去一趟四川閬中,找到柳思思,我不相信她連句話都不愿對我說,就一去不回。我不相信,柳思思會屈從于柳繼三的意志,我要去救她。
我沒跟任何人講,用了十幾天的時間從北京到了閬中,一路打聽,才找到我現在站立的地方,可惜,三十年過去,那時既興奮又膽怯的心情早變了如今的一潭死水。
“老常,是這里了吧你以前來過”曹隊見我一個人怔在土路的中間,半晌都不動,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問道。
我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老曹,我們常家和柳家,方家的恩怨,以前和你講過,轉眼三十年了,也許柳家的人什么也不愿說,希望我們不是白跑一趟。”
“我就不明白,你們這些豪門大族,人都斗的沒剩幾個了,還有什么解不開的冤仇要不,老常你不好去求人,我去問問得了。”曹隊已經超過了我,走到了前頭。
“別,還是我自己來吧,我們五家里頭的事兒,你們插不上手,你們去,他們更不會說了。”我搶上前兩步,帶著他們進了小村。
柳家的院子和三十年前還是有一些變化,新蓋了一排的瓦房,瓦房后面是我熟悉的已經破敗不堪的老院,后面的院墻都垮了一半,估計已經沒有人住在里面。
我早知道柳繼三比我父親還早走兩年,現在柳家主事的是柳繼三最小的弟弟柳國興,按輩份算,我得叫他一聲叔,雖然他比我大不了幾歲。但真看到打開院門的他,我不得不感嘆歲月的無情。
柳國興的背全駝了,雖然努力想挺直了身體,但胸口和雙腿依舊快成了九十度,這己不是當年那個叉腰瞪眼,一臉不屑的小伙子,我當然也不是那個站在門口,不敢抬頭,手足無措的少年。柳國興顯然認出了我,臉上飄過一絲的詫異,但很快被淡然蕭瑟的神情所替代。
“真沒想到,常家老三,我們還能再見上一面,有四十年了吧來,院兒里坐。”柳國興面無表情的把我們讓進院里。
柳國興對我顯然沒有了三十年前的怨氣,進了院我們在小石桌前坐下,他還去屋里端了壺茶出來,也不問我們的來歷,在我旁邊坐下,嘆了口氣,說道:“常家老三,那年你爹帶著趙誠明來這兒把你接走,就像昨天一樣,其實,你爹不來,我們也不會把你怎么樣,只是怕這樣把你放走,你還會糾纏不休,索性扣下你,你爹尋來,把你帶走,估計你再也出不來,死了找她的心了。”
“過去的事不提了,柳叔兒,我這次來是有事情想請教你。”一句話剛起個頭兒,不等我說完,柳國興擺了擺手,打斷了我的話題。
“常家老三,你當年找到這里,說實話,我內心還是很佩服你的,這么多年,你一直不娶,又讓我敬你一層,你就真的不想知道思思的下落?”柳國興依舊是輕描淡寫的樣子看著我。
我的心猛的一顫,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僅僅的攥住。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老常,怪不得認識你這么久,你一直單著,敢情這么多年你心里一直有人啊。”曹隊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反而眼神里帶著好奇。
我站起身,踱到了院墻邊上,一時內心激動不已,似乎三十多年前的感覺又涌上了心頭。
“我大哥把思思帶到閬中住了一陣,六五年,他們去了西安,我哥七五年去世后,思思回閬中又住了一陣,八十年代,她去了上海當了名老師,大概五六年前,留了封信就去了美國,這之后我也漸漸沒有了她的消息。思思和你一樣,三十多年沒嫁,哎,這事弄得。”柳國興話說得很平靜,但對我而言,這幾句話猶如驚濤駭浪,讓我再無法平靜下來。
“當年柳老先生就這么看不上老常嗎?我看到過老常年輕時的照片,也算是一表人才啊?”曹隊在一旁饒有興致地問著,似乎還想挖掘出更多的內容。
“這事兒放在現在,可能是個完全不同的結果,可當年,柳家和常家都不能過那條線,我哥其實非但沒有看不上常家老三,反而非常器重他,否則,當年他只身來到柳家,柳家完全可以讓常家人再也找不到他,我哥更可以選擇讓思思和常家老三隱姓埋名,從此在這個世界消失,誰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但他當時做不到。”聽的出,柳國興的字里行間充滿了惋惜,語速也明顯慢了下來。
我定了定心神,畢竟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千萬不要因此忘了此行的目的。“柳叔,我這次來并不是找思思的,我想知道,幾百年前,為什么柳家和方家為什么都來到閬中,一住就是這么多年,明家和方家到底是什么關系,明家為什么單單改了方姓?明家是不是修煉出了彌勒教的化骨功?”
柳國興看著我故作鎮定的樣子,笑了起來:“常家老三,這些問題并不是你第一個找我來問的。三個月前有人來這里找過我。而且,問這些問題是不是因為重慶鵝嶺上的明家老墳?”
這一下,輪到了我們三個面面相覷,無比的震驚。難道說,在這案子發生之前,已經有人預計到了可能發生的一切,并開始調查方廚子身后的一切?
(故明于天人之分,則可謂至人矣。不為而成,不求而得,夫是之謂天職。如是者,雖深,其人不加慮焉;雖大,不加能焉;雖精,不加察焉:夫是之謂不與天爭職。天有其時,地有其財,人有其治,夫是之謂能參。舍其所以參,而愿其所參,則惑矣!《荀子》)(未完待續。)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