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地火(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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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到這半人高的隧洞,開始還可以蹲在地上,四足并用往前爬,但幾十米之后,洞穴已經低矮的只容我們趴在地面,匍匐前進。風云小說閱讀網而我們的帆布包裝的太滿,時不時還被洞中凸起的石塊卡住,需要停下來清理,速度頓時慢了許多。
我們按齊館長的提醒,保持著十幾米的間距,孫平在最前面,小田斷后,我在中間。孫平這人之前聽曹隊閑聊時提過,以前是上過老山前線的老兵,翻山掘洞是把好手,有他在前面,我們沿途很多障礙都被他一一清理,饒是如此,我們也用了十幾分鐘才來到隧洞拐彎的地方。
在這里,隧洞拐了一個接近九十度的直角,沒過二十米又向另一側拐去,而且,整體是向斜下方延伸的。我本以為,這樣開鑿隧洞是為了解決高差過大,造成坡度太陡的問題,可在短暫的休息時,我用手電在四下照了照,很快否定了剛才的想法。
此時我們應該在地下十幾米的深度,周圍不再是堅硬的石壁,而是深黑色呈片狀的煤層,但這里的煤層和我之前所見的煤層有很大的不同。一是這些煤表面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圓型孔洞,用工兵鏟輕輕一敲,便整塊的掉落下來,跟著一起落下的還有一層的灰土,顯然里面也是中空的,結構有點像火山巖,似乎是很久以前曾經焚燒過。
二是,并非整條隧洞內的煤層都變成了這樣,大約間隔上十幾米,就有兩三米中空的地帶,但并沒有什么規律,顯然是自然形成的。
三是,因為這種特殊的內部結構,一路上隔個十米左右,就會有幾根拇指粗細的鋼筋作為巷道的支撐,鋼筋的頂部底部都有木座相連。
爬在前面的孫平趁著我們短暫原地休息的功夫,大聲對我喊了一句,“老常,你看兩邊有些鋼筋做的支撐,看上面的銹跡,應該有好幾年了,絕不是短期臨時開鑿的。”
我和孫平之間也就是十幾米的距離,中間更沒有什么阻隔,但不知為什么我覺得他說話的聲音非常的遙遠,似乎像隔了上百米的距離,甚至很多字都沒有聽清,但看他嘴巴的開合倒是清楚。
這一次來成家嶺礦,和孫平的接觸不多,但印象里他是個說話中氣十足的漢子,怎么會此時的聲音如此軟弱無力?不對,不應該是他聲音本身的問題,而是聲音傳播的問題。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聲音變成了液體,而周圍那些帶著中空的煤層,則像是一塊巨大的海綿,正慢慢地把水分吸走,而聲音也不再是直線的傳播,如波浪般圍著煤層起起伏伏,以至于傳到我這里的聲音已經變得微弱不堪。
我用了很大的氣力對孫平喊了一句,“老孫,你說的是那些鋼筋嗎?怎么你的聲音那么小?”
孫平詫異地轉過身,仰面躺在隧洞里,之后努力半坐起來,用手電朝我這邊照了照,顯然,我的話他聽得也并不真切,而更想不到我離他是如此之近。
我努力向前爬了幾步,離他不到五米遠,這時他的聲音才變得清晰起來,我們同時把頭頂的礦燈向上抬了抬,這么近的距離,這么狹小的空間,礦燈的直射足以讓我倆短暫的失明。
“老常,不太對勁兒啊,我們說話那么大聲兒,又離得這么近,怎么還聽不清楚呢?耳朵里像堵了棉花一樣”
我指了指周圍那些帶著小坑的煤層,在我頭頂礦燈的照射下,四壁的煤層不再是黑黝黝的一片,有的泛著青灰色的光茫,有的則跳動著棕黃色的光點。
“老孫,問題可能就在這兒,你看這些煤層表面,有很多像蜂窩一樣的小孔,而且估計里面的結構也是一樣的,聲波打到這些小孔表面,很難被反射回來,被散射進中空的內部,就跟吸音墻表面的原理差不多。”
“可我們兩個說話是直線傳播的,應該不受煤層表面的影響吧?怎么依舊像隔了塊玻璃?”孫平也開始用礦燈掃視著四周。我們一但停下爬行,注意力集中在巷道看似單調的四壁上時,愈發覺得與我們想象中的礦井有很大的不同。
“這個我也覺得奇怪,在這個空間里,好像聲波會受到煤層的影響,不再是直線傳播,估計小雷他們的步話機也是因為這個,我們才收不到信號。”
我上衣口袋里的鎮魂鈴沒有一絲響動,看來聲音的問題更像是某種自然現象,與鬼怪無關。如果說山谷中的回聲,是地形形成了一個喇叭狀的共鳴腔,放大了聲音,那我們在巷道里遇到的情況,一定正好相反,但我又實在想不出,到底什么樣的地形結構可以吸收聲音或是延緩聲音的傳播。
我忽然想起小杜給我的那臺便攜式的熱成像儀,也許肉眼無法識別的地質結構,在機器面前可以露出廬山真面?我從挎在腰間的皮套里,把那小巧的機器取了出來。
熱成像儀像把大號的信號槍,尾部有個五寸左右的顯示屏。打開開關,屏幕慢慢亮起來,而屏幕正中,是孫平幾乎塞滿了大半個巷道的身體,中間是白色的人形,之后淺黃,橙黃,橙紅,紅色,到深紫色,一層層加重。
我把熱成像儀從孫平身上慢慢挪開,卻發現原本以為應該是漆黑一片的隧洞里,似乎有一點點的光亮,還一閃一閃的。我有點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連忙調整了一下鏡頭的景深,向孫平身后照過去。
屏幕上的光點非常的暗淡,不仔細看,只會把它當做是孫平那個白色光斑的殘影,而且光點的位置有點飄忽,似乎是移動的,只是移動的距離非常的有限,也非常的緩慢。當我抬眼去看時,那個方向除了深黑的洞壁,什么都沒有。
我轉過身去,小田也是一團白光出現在屏幕上,離我大概有十幾步的距離。當我把鏡頭再次對準洞壁時,那個方向上出現了兩個淡紫色的光斑,幾秒鐘之后,就瞬間從屏幕上消失了。
我不認為這樣一個狹小的洞穴里,除了我們幾個,還會有什么生物,而且光斑太小,也太微弱,讓我覺得光亮似乎不是從隧道,而是從煤層的縫隙里透過來的。
我放下熱成像儀,從包里拿出裝著天目水的瓷瓶,擰開木塞,一股淡淡的薄荷味道鉆了出來,讓我的精神也為之一振。
說來也是好笑,從前家里的這些藥劑法器是我們這行兒隨身必帶的,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和曹隊出去辦案,就慢慢不怎么帶了,如同這些年琉璃廠那些技藝在身的好把事一樣,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只存在了記憶里。
與此相反的是,曹隊這樣一個堅定的唯物論者,經歷了無數詭異事件,卻開始慢慢學會接受常人認知之外的事物,甚至開始做那個一直埋在黑暗中的怪夢。不過,現在想想,曹隊那個夢的確有點怪異,之前他提起時,我受了周程的誤導,也以為是他工作壓力過大,再加上遇到太多沒有結果,也不能去探求結果的怪事,無法進入深度睡眠造成的。而我此刻,置身在黑暗而狹小的空間,覺得呼吸困難,四肢僵硬,壓抑無比,已經可以理解曹隊每晚都在夢里這么走上一遭,是怎樣的痛苦和絕望。
“老常,你是不是心臟不太舒服?”看我愣在那里胡思亂想著,又拿出個白瓷瓶不停的晃悠,孫平心里有些焦急,問了一句。
“不行讓小田先送您出去,這里頭可能有點缺氧?裝備放在這,我走兩趟就帶進去了。”
我朝孫平擺了擺手,笑了笑,“老孫,我鉆過的洞子不見得比你在老山鉆得少哦,我沒事,只是想起一些事走神了。你有沒有覺得這洞里的溫度有點不正常,忽冷忽熱的?”
孫平見我神色如常,這才放下心來,艱難的轉了下身,把礦燈重新轉向前方的黑暗。“老常,您說的對,是有點奇怪,我們也就走進去幾百米,估計深度也就二三十米,但冷熱交替已經三四回了,估摸溫差至少有四五度,以前從沒遇到過,誰知道到底是什么造成的。”
孫平說話的功夫,我已經將瓷瓶中的天目水抹到了眼睛上,看了一眼包里的羅盤,指針還算平靜,指示著巷道方向是西北偏北一點,但隔上十幾秒,指針像是被什么東西牽引,會跳上幾下,但很快又恢復了靜止,這個情況確實有點讓人起疑。
(秦穆公謂伯樂曰:“子之年長矣,子姓有可使求馬者乎?”伯樂對曰:“良馬可形容筋骨相也。天下之馬者,若滅若沒,若亡若失,若此者絕塵弭轍。臣之子皆下才也,可告以良馬,不可告以天下之馬也。臣有所與共擔纆薪菜者,有九方皋,此其于馬,非臣之下也。請見之。”穆公見之,使行求馬。三月而反,報曰:“已得之矣,在沙丘。”穆公曰:“何馬也?”對曰:“牝而黃。”使人往取之,牡而驪。穆公不說,召伯樂而謂之曰:“敗矣,子所使求馬者!色物、牝牡尚弗能知,又何馬之能知也?”伯樂喟然太息曰:“一至于此乎!是乃其所以千萬臣而無數者也。若皋之所觀,天機也,得其精而忘其粗,在其內而忘其外;見其所見,不見其所不見;視其所視,而遺其所不視。若皋之相者,乃有貴乎馬者也。”馬至,果天下之馬也。列子)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