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君還。”君梓開口。

空間微微震蕩，身影已經半透明，就要離開閉關小世界的君還又被震回來。

“是。”君還低眉垂眼，本來應該溫順的姿態，在他這里，因為過于挺直的要被，再內斂也藏不住的鋒芒，給人感覺像是無聲對抗。

君梓腳下移動，在君還身前三步距離停下，低眼就能數清少年微微顫抖的睫毛，他收斂氣勢威壓，放柔聲音：“你該叫我父親。”

君還張了張嘴，卻沒吐出聲音來。

他突然記起三歲那年，爺爺有事不在，他獨自參加皇室宴會，有個孩子大聲叫他野種，周圍的大孩子都在笑，然后他動手把罵他的孩子打得鼻青臉腫，父母都認不出，自那以后，他在皇室中就多了一個瘋狗稱號，雖然沒人敢明著喊，但瞞不過皇帝的耳朵，導致皇帝給他安排了雙倍的禮儀課。

君還忍到上學，終于中毒差點死掉時，詢問皇帝自己的母親是誰，皇帝沒有說他是人跟天魔的混血，但也告訴他，他的出生是一場意外，并非自然孕育，母親從來就沒有過，父親君梓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后來，他拿著毀滅傳承，遠避圣城。

對于父親，君還并不覺得陌生，不管是學校還是身邊的人，都常常跟他提起君梓殿下，說他是銀河的驕傲，不愧為陛下的孩子，有著最優秀的基因，每次君還在學校的了好成績，打敗了高年級的學長，就會有人說他‘果然是梓殿下的孩子’。

而卡在空級巔峰瓶頸的那幾十年，夸獎就變成質疑，‘是不是弄錯了，真是梓殿下的孩子嗎？’

明明一生無法凝聚本源的普通人在帝國公民里更是占比百分之六十，大部分靈修都是百歲以后才突破玄級，百歲以內突破玄級的屬于天才，君還在空級巔峰卡幾十年太正常了，只是不如君梓三十玄級，百歲便晉升宇級這么出色罷了……

君梓見君還久久不說話，問：“叫不出口？”

君還搖了搖頭，他恢復了記憶，想起上次之所以突破失敗入魔，就是在父母親緣上有心結，導致產生心魔，從而魔念叢生，引動深藏的天魔之種，靈魂意識受到沖擊，幾乎泯滅。

而這次能突破成功，是因為徹底放開了心結，父母對他來說就像空中的風天上的云，有沒有都無所謂，再不能影響他的心潮。

之所以沒有立刻叫人，是在回味。

回味過去的情緒的變化，回味當初的心情波動。

“聽說您已經成就真神，我還是叫您父神吧。”君還覺得‘父親’這個詞太親密，叫一聲便加深一分因果。想還清現在的因果已經很難，就不必再加深了。

“這樣也好。”君梓做好了負起父親責任的準備，不管君還叫他什么，都不會影響他的決定：“你確定要捧著這個東西進行談話。”

君還低頭看了眼懷里的果凍，沒有收起來：“我對冬至沒有秘密，一切。”

君梓微微凝眉，若有所思，然后點點頭：“你很幸運，能有一個托付信任的道侶，這是長生之路上最大的幸福。”

君還耳根發紅：“不是道侶，我跟冬至還不是道侶，你別亂說。”

君梓輕笑：“你當道侶是什么？星網上對夫妻的另一種稱呼？”

君還板著臉，清清嗓子，抱緊果凍故作鎮定：“我能聽出父神話中的道侶是哪種道侶，此道侶非彼道侶，我跟冬至現在只是長生之路上印證修行相互信任托付對方生死的同道。”

君梓道：“年輕真好啊，現在只是同道，以后未必不是道侶。”

君還轉移話題：“父神找我有事？”

君梓細細打量他，眼中帶著暖意：“來接兒子出關，不就是最大的要事？”

現場氣氛漸漸有了兩分和樂融融的感覺，不再如剛才那般緊繃得仿佛空氣都凝固了似得。

君還抬頭看向君梓，這是他見面以來，第一次對上君梓的視線，看了數秒，才開口道：“您不需要擔心我的心情，我已經不是孩子。上界眾神之戰想必還在收尾，混沌海必定忙得很，您作為帝國在混沌海最大的門面，這種時刻不該分身下界，帝國圣祭在即，我們很快就有機會相見。”

君梓看著面前孩子認真的臉，心底泛起微微波瀾，原本能清晰看到的未來竟然變得模糊，這代表他心中承認了君還。

暗道難怪父親喜歡養孩子，這種感覺還不錯。

君梓問：“你爺爺說，你有意皇位？”

君還腰背挺得更直，言簡意賅的回答：“是。”

“你爺爺威望甚重，，奪位毫無可能，你只能先謀取王儲之位。”君梓頓了頓，又道：“帝國越來越龐大，王儲的位置自然也越惹人眼紅，不管是君玨、君宿還是君昱，背后都有上界神明的影子，正因為如此，你爺爺才不肯輕易立王儲。”

君還驚訝的問：“除了昱叔叔，原來宿叔叔跟玨叔叔在上界也有靠山？”

君梓做了功課，點頭道：“當然，正因為有真神支持，他們才能在實權上穩壓君昱一頭。”

“我以為宿叔叔跟玨叔叔是靠軍功……竟然也是靠背景。”君還呢喃，心中有些替爺爺擔心，除了帝國內部的各種斗爭，外部的世界之爭，竟然還有上界的真神手，難怪爺爺那么忙。

君梓問：“知道這些，你還想去爭嗎？”

君還看了君梓一眼，又移開視線：“爺爺那么辛苦，我更該幫他的忙。”

君梓作為真神，臉皮厚是必須的，哪怕知道君還言下之意是說他不肯幫皇帝的忙，仍毫不心虛的道：“要像你爺爺那樣承擔一個帝國，會比成神更難。”

君還回答：“我做好準備了，冬至也會幫我。”他并不擔心別人的背景強，作為真正的神二代，蕭爺爺答應紅葉城也會支持他，他上頭還有天帝天后，背景比別人強大多了。

“她自己還是個孩子，能幫上什么忙。”君梓沒提安茹身份可能有問題，道：“這次圣祭，我會跟你一起出場，以帝國皇室一員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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