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午烈日,白老將軍在上,耳博圖將軍在側,偌大在校練場,士兵排成縱列,黑壓壓一片,肅靜無聲。查武將軍跪在前方,耳博圖將軍痛心疾首,怒不可遏:“一個敗落的軍營,都是從內部蛀起,我每次都勸導你們,凡是要服從命令。絕對服從,是軍中最首要的,一位士兵到將軍最根本的素質。查武將軍在屢次質疑軍中最高決議,勸說無效,今日在軍中聚眾鬧事,挑撥離間翎灰將軍,無視軍規,擾亂軍紀,嚴懲不貸,行鞭罰二十下,削查武封號,降為普通士兵,軍中觀察一年,若再無悔改,驅逐回家,世代不許從官從軍。”
偌大的校練場,士兵橫豎規矩,鴉雀無聲。
查武將軍面如土色,大喊:“白老將軍,耳博圖將軍,饒命啊!我錯了!我以后不敢再犯……”他話還沒說話,鐵面般的侍衛當即押他下去受刑,查武將軍驚懼大叫,全軍依然肅靜,軍規鐵紀如山。凡軍人,凡軍隊,當嚴肅猛然,軍令迅速,出擊有力,不可以任何兒戲!
日常操練后,端去白階軍帳,早上剛起床時,止提到讓白階跟著她,后來白階從并州府回來直接找她,估計想說這事。
端剛走到白階軍帳,白階同一個人從里邊出來,那人身穿并州府袍,是并州府派來的人。
那人瞧見端,行禮道:“翎灰將軍,止王傳見。”
端和白階對視一眼,都大約猜到止王為什么叫他們兩人,掂量掂量好心情好,跟通傳官一同前去。
嗯哼,還是兩輛馬車,端哭笑不得,止王依舊不是很放心她和白階,無所謂,端和白階兩人分別坦蕩蕩地上了各自馬車。
下了馬車,通傳官就當作沒有端這號人了,專心領白階進府。
端自己去了繞過垂花門,回后院等止。
許久不見的紅娘管事恰好經過,看到端,又驚又喜,飛快地過去打聽她最新的近況,眼中冒出的激動的光嚇得端差點腳也不停地跑了,還是控制住自己,禮貌地站在原地等紅娘過來。
“哎呀,你一身衣服,快換掉換掉!”
“一會我還要回軍營呢!”
“回什么回,什么時辰了,再過一刻鐘就晚膳了,難道不應該陪陪止王用晚膳嗎?”紅娘一聽她的話臉就臭了,“從邊道回來也見不到幾次你的影子,你心里有沒有止王啊?一天天都是軍營的。”
“我不是天天晚上回來嗎?”端為自己抱怨,白階階品比她高,他都沒有天天回府,晚上和兄弟們去河里游泳增進感情之類的,今天發生這么多事,要是時常在軍中,與兄弟們多聊聊天,也許就不會發展得這么極端了。
紅娘無話可說,她打聽過梧桐姑娘晚上有沒有回來,有沒有在止王房內休息,得出的答案她還是比較滿意的。
端趕緊問紅娘:“最近適齡出府姑娘的終生大事你解決的怎么樣了?”
問到紅娘心頭了,她一會夸其中一個男子不錯,一會又吐槽另一個男子不好,端一邊聽一邊點頭。
另一邊茶房內,止請白階坐。
止開門見山道:“去邊道的事,你爺爺同意,不知道你回軍營后有沒有想過這個事?”
“末將聽從并州軍營的安排,不論去哪里,末將都全力以赴。”
“那你想過,本王,為什么偏偏挑了你去駐守邊道嗎?”
白階猶豫一下,老實道:“因為翎灰將軍。”
止王將沸騰的水燙熱瓷茶杯,再沖開茶尖,茶香氤氳,他倒滿一杯茶,將茶挪到白階跟前。
白階行禮道謝。
“不必拘禮,本王只是和你聊聊而已。”止慢慢道,“翎灰將軍即是邊道的天神后代,沒幾個人知道,本王隨口問問,果然梧桐是將這事告訴你了的。”
白階只得道:“翎灰將軍信任末將。”
“她除了信你,沒其余人可信了。”
本來挺感人的一句話,白階卻心里驚了一驚,總覺得讀出另一種意思,梧桐姑娘是沒得選,才選擇信任你,并非對你情有獨鐘。
他聽過梧桐提起過他們吵架,因為她想從軍而止王不許,又夜夜準時回府,總之零零總總的事堆一起,止王看重梧桐,但是始終難以放心。
然而他為一地之王,不能跟著梧桐到處走。
止王也確實挺可憐,特別白天發生了查武將軍的事,止王肯定對她更擔心。
果然止王提到了白天的事,不過不是直接提,只是道:“今日在軍營,本王先謝小將軍出手幫了梧桐。”
端微笑地聽紅娘吐槽許多事情,紅娘吐完后,身心舒暢,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對了,止王讓我多去白將軍府走動走動,幫白階選一門親事,白老將軍也說,是要好好考慮,白階要去邊道的消息你聽見過沒?肯定會去很久,我一定要從并州各司官家小姐中挑個好的給白階,不能讓他當了邊道的女婿。”
端一怔:“這么忽然?”
“哪里忽然,難道別人家搶走了才叫忽然,我一直在物色姑娘給他,這你也是知道的。”
“也對,早看早好,多物色也沒壞處。”端點頭道。
紅娘暗自打量端的神情,然后道:“你有沒有什么好姑娘推薦的?比如你家里有沒有未婚的姐姐或者妹妹的?”
“沒有,就我一姑娘,哥哥倒不少,我自小朋友少,不認識什么姑娘。”
紅娘可憐端道:“難怪你什么女紅之類的都不懂,你真是太可憐了。”
端哂笑。
“好啦好啦,快換好衣服,一會兒你讓止王早點出來,好好用膳。”
茶房。
“查武將軍已經受到了刑罰和削去了階品,他很看重他的封號,這個對他打擊很大,另外受了二十道鞭刑,想要好都要幾個月時間,這次是夠他苦頭吃的。”
止王面色不豫。
當時帳內的事沒第四個人知道的,但是他一言不發狠狠揍了查武將軍一頓,那混亂狀況,可能很多人會猜測剛剛到底發生了什么,白少將軍和翎灰將軍都在生氣,卻只字不提,耳博圖將軍訓話的時候也如同沒有揍人的插曲,越是避諱的事情,大家就越往某些方面想,難道是查武將軍想要翎灰將軍?成了沒?
白階想向止王說明一下當時的情況,當時端反應很鎮定:“查武將軍在翎灰將軍帳中的時候……”
“夠了!”止周圍的空氣都結了層冰。
白階起身賠禮。
“白公子不用提了,本王心中有數。”止問他,“趙耀之的女兒你覺得如何?”
止王忽然這么問,白階一怔,道:“趙大人的女兒末將沒有見過,但是……”
“沒見過,那就見一見吧,本王有次去他府上,偶然遇見了,是位還不錯的姑娘,我讓管事給你約個時間見一見。”
管刑獄炮法的趙耀之大人,一心想把他女兒嫁給止王,兵府兩司心知肚明的事,那個偶然遇見,九成九是趙大人有意安排。
白階用沉默反抗止王的決定,有些事他義不容辭,但有些事他可以拒絕。
止王喝一口茶,問:“那你有比較中意的哪家嗎?。”
白階離席拜止王道:“末將白階,雖只是一個小小的少將,但末將心中始終以國為先,國之不穩,無心兒女私事,還望止王能寬恕末將的不遵。”
止王放下瓷杯,不看拜首的白階,看著裊裊的茶香,問心中一根刺般的疑問:“一開始,你是為什么會選擇一而再再而三的幫梧桐呢?”
白階語塞,其實他也不知道。
止王冷淡道:“正是因為你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我猜不出你到底是什么心思,你是個熱血赤膽的好男子,梧桐因為自小的環境,她會用手段,有時冷心冷血,簡單分,你是好人,她是壞人,她和你差別這么大,你還這么照拂她?你若是說不出個理由,你必須先找個姑娘成了親,才能去邊道,即便你是不愿意娶對方,但按照你的性格,你以后為梧桐頭腦發熱的時候,多少還會顧及你已經是個有夫人的人。”
白階聽完止王這段話,如同被人扇了兩個耳光般火辣辣的羞辱。
“止王,末將始終從心里感激和佩服你,感激你救了真個并州,感激你沒放棄并州,佩服你的智慧與遠見,佩服你的手腕和冷靜,你就像神一樣,但是,末將沒有想到,今晚的止王說出這番話,將人的尊嚴貶到塵土里。”
“我有哪一句話說錯了嗎?”公戶止的眼神堪比六月飛雪,無聲無息將人斃命。
“白階不是頭腦發熱去幫翎灰將軍,更不是為了自己心中的止王認為的不可告人的心思幫翎灰將軍。白階亦不會隨意跟一個姑娘成親,更不要提后邊顧及夫人的話。我幫翎灰將軍,大約是天意,她是個人才,姑國需要的人才,她雖為女兒身,但她渴望接觸到外邊的世界與性別沒任何關系,也許是感覺到她的渴盼與絕望,所以我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幫她。”
“止王,她是一只會飛的鳳凰,不是呆在籠里的金絲雀,如果哪一天翎灰將軍離你而去,不過是討厭你給的籠子。”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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