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第一百一十章
夜已漸深,紫宸宮里卻還燈火通明。
姜鈺披頭散發半躺在榻上,手上捧著一本書,一邊看書一邊伸手拿小幾上的糕點吃。
也不知道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又時不時的哈哈大笑起來。
墨玉和谷莠一人捧著寢衣一人端著熱水走進來,墨玉淺笑著問道:“娘娘看書看到什么了這么高興?”
姜鈺將杏仁糕放進嘴巴里,順便將沾了糕屑的手指放進嘴巴里吮了一口,然后一邊咬著杏仁糕一邊道:“在看戲本子。”一邊說還一邊笑道:“這戲本子寫到一位書生借住某大戶人家府上,不小心迷了路闖到人家內院,在地上撿了一支簪子,卻唱起‘不知府中哪位小姐遺失了簪子,小姐發覺掉了簪子定然心中著急’,然后自己也在哪里唱著很為小姐著急起來,順便猜這是府里的大小姐丟的還是二小姐丟的或者是三小姐丟的,你說好不好笑。”
墨玉看著姜鈺,臉上疑惑。這就是一般戲本子的套路,她們不知有什么好笑的。
谷莠倒是能聽明白,心中也覺得好笑,接著姜鈺的話道:“可不就是,這簪子又沒有寫著名字,他怎么就知道一定是這家的小姐遺落的,就不能是這小姐的母親遺落的,或者是人家小姐的嫂子遺落的,再不濟,也可能是人家丫鬟遺落的,分明是這書生自己打著歪心思。且這書生不過是暫住,就將人家府上一共有三位小姐都打聽清楚了,要不要臉。
奴婢都能猜到后面會發生什么了,定然是丟了簪子的小姐見書生拾金不昧然后芳心暗許,然后小姐的父母給他們定了親事,讓書生高中之后來娶他的女兒。然后書生高中狀元,回來娶了這家的小姐。或者曲折一點,書生高中后又被朝中的丞相或別的什么大臣看上要將女兒許配給他,書生對小姐堅貞不渝拒不另娶,小姐被其感動,主動提出愿與丞相千金一同服侍夫君。然后書生左擁右抱三人把家還,十分和睦融洽的相處,大喜劇終。”
姜鈺看著戲本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還真跟谷莠說得差不多,只不過這戲本里的書生娶的不是被相爺看中,而是被皇上看中。娶的也不是相爺千金,而是公主。
高中狀元,這前程有了;左擁右抱,這艷福有了。寫這些戲本子的人倒是會意淫。
谷莠說完又深深嘆道:“這戲本子都是男人寫的,可見男人都是喜歡吃著碗里瞧著鍋里的。他們倒是想左擁右抱三妻四妾,還想妻妾都賢惠都融洽都和睦,但現實哪有這么好的事,現實中哪家的后院有妻有妾的不斗得你死我活。”
墨玉轉頭看著谷莠,忍不住沉了沉,什么時候谷莠跟娘娘的思想這么默契了。
墨玉默了一下,然后笑著對姜鈺開口道:“娘娘,也深了,換了寢衣洗把手歇了吧。”
姜鈺還不想睡,指了指桌子,道:“放哪兒吧,本宮等一下再換。”
結果這時,外面宮人突然通傳:“皇上駕到。”
姜鈺聽著手上的書一扔,趕忙從榻上跳下來,一邊跑一邊道:“出去跟皇上說,就說本宮睡下了。”
說完已經撲到了床上,扯著被子將自己裹了起來,閉上眼睛裝睡。
墨玉忙問道:“娘娘,您不出去迎皇上?”
姜鈺伸出手來用力的揮了揮,示意她們趕緊出去應付宇文烺。然后又將被子伸回被子里面繼續裝睡。
不知道為什么,姜鈺最近越來越怕見到宇文烺,總想避著不想見他。
以前她以為宇文烺是拿孟蘅玉給孟萱玉做擋箭牌的時候,她可以毫不心虛的欺騙應付宇文烺,心中也并不覺得半點愧疚。她反而覺得這是宇文烺活該,誰讓他這樣對待孟蘅玉,就讓她來懲罰他。
但現在她知道了宇文烺喜歡的是孟蘅玉,而孟蘅玉也喜歡的是宇文烺,心里卻怎么都不好意思再欺騙他了,心里好像有一副枷鎖,讓她感覺沉重和愧疚。
她就好像那電視劇里的惡毒小三,棒打鴛鴦了人家這對有情人,她還占用了孟蘅玉的身體……宇文烺要是知道這副身體里的已經不是孟蘅玉,而是她姜鈺,一定會活刮了她吧。
而情況更壞的是,宇文烺好像已經在懷疑她了,只是苦于沒有證據或者沒有想通是怎么回事——畢竟借軀還魂還是很令人匪夷所思的。
墨玉見她如此,有些無奈,但還是和谷莠一起出去了。
過了一會,姜鈺聽到了外殿傳來宮人的跪拜聲,宇文烺仿佛跟墨玉和谷莠說了什么話,再接著沉穩的腳步聲便往內殿里來。
姜鈺眼皮動了動,然后撇過臉去,讓臉對著墻壁。
宇文烺進來后,看著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姜鈺,然后腳步輕輕的走過去。
墨玉和谷莠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后墨玉道:“皇上,奴婢這就將娘娘叫起來。”她是怕皇上發現了娘娘在裝睡然后心生不喜。
宇文烺卻道:“不必,讓她睡,朕就看看她。”
說著坐到了床邊,看著床上躺著的姜鈺。
姜鈺躺得心里有些不安生,總覺得有千百只螞蟻正從宇文烺的身上往她的身上爬過來。
宇文烺看了她一會,輕輕的身手過去,扶著她腦袋想將她的臉轉過來。
結果突然發現手上沾到什么粘粘的東西,放開手用拇指和食指摩擦了一下,這才看到沾到的是一些糕點屑,然后又認真的看姜鈺的臉,發現她嘴邊也還沾著一些糕點的屑末。
宇文烺沉了沉眼,望了一眼地上,地上放著沒用鞋。再往對面的榻上看去,看到鞋子在榻的下邊,榻上小幾上放著的糕點吃了一般,還有一塊只吃了半塊。
宇文烺有些惱怒,直接將姜鈺的頭發一扯。
姜鈺疼得差點“嘶”的一下跳起來,眼皮亂跳的忍著疼,然后才裝作剛睡醒一樣的緩緩睜開了眼睛,一副吃驚的模樣,道:“皇上怎么來了,也不叫起臣妾。”
說著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揉了揉眼睛,又道:“皇上恕罪,臣妾聽說您今夜去了椒蘭宮,所以沒有等皇上早早睡了。”
宇文烺呵的哂笑了一聲,然后起身從床上起來,走到榻上坐下。
姜鈺撇了撇嘴,然后掀開被子準備下床準備去招呼這個大祖宗。
結果腳伸出來才發現,鞋子不在床邊。
姜鈺眼睛往榻上看去,看到了自己的鞋子。
谷莠臉上有些尷尬,低著頭小心謹慎的走過去,對宇文烺屈了屈膝,然后小心的提著姜鈺的鞋子過來,放到床邊,對姜鈺道:“娘娘,請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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