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森在書房待了一會兒,就站起來想去看看秦夏伊的情況,剛出書房,仆人朝他快速地走了過來。
“黎先生,何家的人來了!說是要看望大小姐。”
黎森聽后,挑眉道:“何家人?”
“是……何家少爺,何謬,他說想來問候一下大小姐。”
他不悅地皺起眉頭,雖然他對于秦夏伊在那天打了何謬電話想要求助的事是不知情的,但就是不知怎么的他對于何謬這個人一點好感都沒有。
如果他要是知道,秦夏伊在那天打了何謬的電話,何謬非但沒有出手相助反而對她全是嘲諷,他一定不會放過何謬。
“跟他們說夏伊在休息,不想見任何人。”
“好的黎先生。”仆人順從地點頭,轉身下樓梯準備送客,就聽見了幾聲吵嚷。
“哎何先生……我們家先生說了小姐在休息,你怎么又上來了呢!何先生……”
只見何謬旁若無人地從大廳走了上來,曹淺緊跟其后。
仆人攔住何謬:“何先生,你這樣可不好啊!”
黎森冷淡地掃了他們一眼,開口道:“感謝你們的關心,不過外面好像要下雨了,管家,拿傘送客!”
話里話外充滿了趕人走的意思。
“這就是秦家的待客之道?”
何謬穿著一件淺灰色毛衣,露出一小節白皙手臂,骨節分明的手指緊緊地握著樓梯扶手,看起來很是不悅。
黎森從仆人手里接過剛泡好的一杯咖啡,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對于何謬的話不予置理,完全是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何謬清俊的臉沉了下來,他用手推開擋在眼前的仆人,徑直往里走去。
曹淺感受到了在黎森周圍的低氣壓,連忙走到他跟前,溫雅的笑容掛在了臉上。
“黎先生,能否借一步說話?”
曹淺的行為明顯就是想讓黎森不要去阻攔何謬,他皺起了眉頭,眼看著何謬隨著仆人的步伐去往了秦夏伊的方向。
“嗯。”
看著曹淺帶著憂愁又有些祈求的神色,他淡淡地應了一聲。
秦夏伊醒來后,一個人坐在飄窗那里的沙發上,閉著眼似乎在沉思。
她穿著一件寬大的白色素雅睡裙,沙發靠近的窗臺邊上放著一只白玫瑰,她蒼白的臉色幾乎接近花的顏色,看起來非常病態。
“大小姐……何先生來看你了。”仆人輕聲說道。
何謬站在離她只有五步的地方,看了她一眼,便嚇了一跳。
天哪!才短短幾天,她竟變成了這幅樣子?
記得她原本的身體一向健康豐盈,可如今……寬大的衣裙里藏匿著瘦削的身材,纖細的手腕似乎一用力就會被捏斷,尖尖的下巴,一雙黑瞳大眼看起來毫無神采,猶如一個被奪去靈魂的洋娃娃。
“夏伊……”何謬看呆了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在到來之前,就已經準備好承擔一些后果,猜測著秦夏伊見到他會撲到他懷里大聲哭泣,或者指著他鼻子罵又質問為什么不來救他,又或者……
然而這一切的猜測,竟全部錯誤。
秦夏伊并沒有他想象中的激動,她只是抬了抬眼皮,一雙空靈的墨色眼眸閃過一絲驚詫,卻又立馬恢復了平靜。
“你怎么來了……”聲音有氣無力。
僅僅說了這一句話而已,也沒有站起來,更沒有撲到他懷里。
何謬第一次見到如此沒有生氣的秦夏伊,他內心開始泛起了自責。
果然那天掛了她的電話,她一定很恨他吧?他知道,自己親手把她的最后一個希望掐斷了。
然而秦夏伊卻沒有想那么多,她雖然介意何謬拒絕來救她的行為,但是這幾天里她明白了一些事情,這一切都因她而起。
如果當初她沒有欺騙何謬來酒店……
那件事如今回想起來,她覺得羞于啟齒。
“夏伊,你……沒事吧?”
何謬清冷的雙眸泛起了擔憂,更多的是對秦夏伊的愧疚。
在這幾天,她聽到的最多的話就是“沒事吧”,她輕笑一聲,反問道:“我能有什么事?”仿佛是被羽毛輕撫了肌膚,清靈的嗓音夾雜著疲意。
她的表現反常的令何謬感到吃驚,他愣了一會,難得溫柔了聲音,開口道:“夏伊,那天……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說的是真的,我以為你跟上次一樣……跟我開玩笑呢。”
聽到他的解釋,秦夏伊瞇起眼睛,看著那張令她迷戀了好幾年的臉,她的內心生出一股濃濃的嘲諷。
“不,是我罪有應得。”她淡淡地說道。
他聽后,第一感覺就是認為她是在跟他賭氣,仍然怨怪著他。
他溫和地看著她道:“你別這樣……我知道你心里怪我,你聽我說,在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會天天來看你的,直到你心情好點了為止。”
他的內心充滿了對秦夏伊的愧疚,然而他說的這番話,如果換作是之前的秦夏伊聽到,一定會欣喜若狂,激動萬分,可惜現在,她聽后內心不僅沒有一絲激動,甚至有些煩躁。
“不用了,我從沒怪過你。”
她看著何謬,腦海里不由自主就會想起那天發生的事來,她移開眼別過頭去,不再看他。
“外面好像又下雨了。”她纖細的手指輕輕挑開飄窗的一角,眼神望向窗外,柔順的秀發垂落在白皙的脖子處,遮住了她清晰的側臉,看著很是朦朧。
“夏伊,我是后來才聽說了這件事……”
她沉默,聽著何謬的話,手慢慢撫上白色的玫瑰花瓣。
“那群人兇殘無比,我相信,他們一定是沖著亞秦來的。”
她默默聽著,手微用力,捏住了整朵玫瑰,冰涼滑膩的觸感勾著她的掌心……
“如果我那天相信你的話,那黎董……就不會被……”
他的字字句句逐漸勾起了秦夏伊對那天的回憶,就像是個噩夢般,緊緊地包圍著她仿佛將她吞噬。
她的嘴唇顫抖了起來,何謬仍然繼續說著,她腦海里翻滾著痛苦的記憶,回想起黎麗被槍殺的場景,那胸前冒著大片紅色的血洞……從來充滿著慈愛的雙眼那時變得死氣沉沉……
雨淅淅瀝瀝地打在了窗邊,潮濕的氣味讓她仿佛聞到了血腥味,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將嘴唇咬出了血……
“別再說了!——”她尖叫一聲,拿起白色的花瓶朝何謬砸去。
他慌張躲避,眼里流露出了震驚。
花瓶打碎在地板上,白玫瑰被蹂躪的不成樣子,破碎的花瓣散亂一地。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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