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六位醫生在村里的奔走與忙碌,所有癥狀較輕的病人已經得到了救治,基本無礙,只需要休息幾天就會好。
還有四五個重癥的,砒霜的毒素已經對他們其他器官造成了損壞,七竅流血的癥狀雖已減輕,但眼白上的那一塊塊的紅斑,并未完全減退。隨時都有可能出現臟器衰竭而導致死亡。
“他們幾個,需要送回醫院,進行進一步的觀察和治療。”帶隊的醫生指揮著手下的醫生們將那幾人放上抬架,抬上直升飛機。
“劉時溪呢?有誰看到他了?”帶隊的醫生發現加上自己只有五個人,其他人也搖搖頭,大家雖然跑的很分散,但是為了保證不漏掉一戶人家,因此,大致的推進方向是一樣的,沒道理會漏掉他。
“我來了,我來了。”一個白色的身影從樹叢后跑出來,緊隨其后的,還有一個女子。正是劉時溪與容詩音。
張主任看著跑得氣喘吁吁的劉時溪,又看了看容詩音:“你們倆剛才……”
劉時溪解釋道:“那邊半山坡上,還有三戶人家住著,要不是她帶著我去,我們就把那邊給漏掉了。”
“哦,謝謝,小劉,我們走吧,這幾位重癥病人還要送去搶救。”張主任揮手,讓劉時溪趕緊上直升機,容詩音的眼里滿是不舍。
此時,一道灰色的身影如一道閃電,從遠處飛奔而來,張主任仿佛看見了殘影,怎么可能有人能跑這么快,他揉了揉眼睛,眼前站著的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年輕人,剛才一定是太累了產生的錯覺。
“醫生,這邊有人被殺,麻煩通知法醫。”李墨一的聲音還是那樣的平靜和沉穩。
張主任的大腦思維還沒有從大規模的中毒癥狀中轉換過來:“被殺?你說這毒……”
“不,是用刀殺的,死亡時間可能是今天早上。”李墨一平靜的說,“天氣熱了,如果再遲些來,可能就會發生尸變。”
“尸……變?”張主任現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到了什么聊齋劇組。
“嗯,尸體發生變化,比如腐爛……”
“好,我們這就回去,通知法醫。”張主任揮手,讓所有人上直升機。
飛行員打開引擎,螺旋槳緩緩的轉動,地面上的塵土飛卷起來,醫生與病患都依次上了飛機。
容詩音站在一旁,看著劉時溪的背景,咬著嘴唇,被祝福看見。
祝福壓低聲音:“問他要電話號碼了嗎?”
“沒有,忙著救人呢。”
“去要啊。”祝福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容詩音搖搖頭,勉強擠出個笑容:“才相處了幾小時而已,而且我們都不在一個城市,有什么用。”
“異地戀也有成的啊。”
“那是有基礎的異地戀,并不是我們這樣的。”容詩音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直升機緩緩升空,祝福看著容詩音走在鄉間土路上的背影充滿了孤寂與落寞,這一瞬間的心動,的確是甜美,只是如果沒有以后的話,還是像她這樣處理更好一些,否則,只會勞神傷心。
只不過,當時的容詩音萬萬沒想到,過了沒多久,兩人竟然再次相逢,愛神終于眷顧了這對情侶一回。
現在這里只剩下了李墨一和祝福,祝福問起那個尸體的情況,李墨一說就是正面一刀斃命,沒什么懸念,也沒什么技術含量,死者甚至都沒有掙扎。
“聽起來像是熟人作案。”祝福笑笑。
李墨一忽然伸出手,溫柔地摸上她的頭發,祝福一怔:“怎么?”
“沒什么,你的頭發上有草。”為了證明自己的話,李墨一將那根枯黃的草莖拿給祝福看。
祝福“哼”了一聲:“這破草是跟你串通好的吧,故意讓你來摸我一下。”
“哎?”李墨一愣住了,這是哪里來的歪理邪說。
祝福踮起腳,也伸出手,揉亂了李墨一的頭發,嘴里還說:“我要報復。”
被她的手這么一碰,李墨一忍不住一把抓住她的手:“別鬧。”
“偏鬧偏鬧,只許你抓我,還不許我抓你了。”祝福伸出另一只手去抓他的頭發。
李墨一也伸出另外一只手將她的雙手牢牢抓住,兩人的身高差了不少,祝福踮著腳才能夠著李墨一的頭頂,這下雙手被抓住,慌張的想要抽回手臂,結果腳下沒站穩,身子猛得搖晃了一下。
此時祝福感到自己的雙手被松開,腰上被一雙有力的大手固定住,她不由自主向前一倒,正撲在李墨一的懷里。
帶著干凈肥皂味的溫暖氣息,沖入她的鼻尖,那是屬于李墨一的味道。
一時間,她竟舍不得離開他的懷抱,緊緊的將臉貼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跳為什么也這么快?
祝福抬頭看著李墨一的臉,卻正與他的雙眸相對。
兩人在彼此的眼中看見了自己,祝福那雙已獲得自由的雙臂,慢慢的環住李墨一的脖子,她猶豫著要不要吻上去的時候,李墨一那雙淺紅色的嘴唇,已經向她壓了下來。
那一刻,祝福忍不住全身輕輕一顫,好像被電了一下般的酥麻。
慢慢的,李墨一的舌撬開了她的雙唇,兩人更深的吻在了一起,祝福只覺得自己呼吸越來越急促,她甚至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比剛才李墨一心臟的跳速還要快,一下一下,似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
臉上熱熱的,脹脹的,很燙。
李墨一似乎是在這個長長的吻里釋放出自己所有的情感,兩人的唇與舌糾纏許久之后,李墨一才戀戀不舍的放開祝福,憐愛地看著祝福那微微張開,比剛才更加水潤更加紅艷的雙唇。
“我們回去吧。”李墨一說。
可是勾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卻根本沒有松開他的意思。
祝福看著他的眼神帶著幾分狡點,幾分魅惑:“哼,親完就想跑?”
“?”李墨一對于她的不按理出牌,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她用力勾著脖子,迫使他再次低頭,祝福的紅唇主動吻上了他,并且,更加熱情奔放,更加用力。
祝福的吻技太差,親了沒一會兒,倒覺得自己呼吸困難,將李墨一放開了。
“撩完就跑,這可不對。”李墨一低聲輕笑,“你的吻技太差了,我來教教你。”
兩人再次擁吻在一起,只是這個號稱要教人的男人,自己幾乎把持不住,先放開了,祝福反倒像個男人似的拍著他的肩膀:“怎么了,一副被調戲的良家婦女的樣子?”
李墨一認真的看著她:“我們還有三天。”
“嗯,啊,哦……”腦子里只有剛才那個旖旎畫面的祝福,大腦轉了幾圈,才想起來李墨一指的是什么事。
“啊,那個啊,不要在意,反正,生死由命,富貴在天。”祝福微笑,“你不是之前總擔心,你會忽然又被吸回原來的時空嗎?”
她得意的揚了揚眉毛:“你看,你還沒被吸回時空呢,說不定我們三天后就死了。做人有時候要想的遠一些,有時候,那些有的沒的就不要想了。”
看著她得意非凡的模樣,李墨一有些好笑:“這事有什么好高興的。”
“沒什么好高興的,不過,能找到一個可以說服你的理由,感到很開心而已。”祝福背著手,抬頭望著他:“所以,你是因為我們可能還有三天就要死了,才會來親我的嗎?”
李墨一忽然沉默了,也許是被祝福說中了心事,也許三天以后,根本什么都不存在了,如果不表白,就一切都來不及了。
“親都親了……更多的還想要嗎?”祝福的聲音又變得嫵媚起來。
李墨一捏著她的鼻子:“想,但是,我希望我們的第一次不要這么草率。”
周圍民房里都住著村民,村委會那邊住著劇組,如果實在要找一個清靜的地方,大概只有深山了,不,深山里也不清靜,想著山鬼湘還在這片山里,說不定就在那什么的時候突然冒出來,那該多尷尬。
祝福非常堅定的同意了李墨一的意見:“好,我相信,這事一定能解決!有我在,什么妖魔鬼怪都得讓開!”
李墨一看著她揚著頭那得意的小模樣,忍不住又將她一把抱在懷里,在額頭上親了一口:“天晚了,我們回去吧,看看他們怎么樣了。”
祝福與李墨一進來的時候,別人都睡了,只有導演吳衛國十分敬業的在看明天的劇本,并且拖著剛剛解毒的身體,畫出了整個畫面的分鏡。
聽見響動,他抬起頭:“你們回來啦,情況怎么樣?”
“醫療隊把中毒很深的那幾個人帶走了。”祝福說著,就看見喬瑜從外面進來:“老實交待,你們兩個剛才私奔去哪了?”
“嘿嘿,哪有私奔,這不就是村里各處巡查一遍嘛,萬一有誰沒吃著藥啊,什么的,我們也好及時叫人。哎,你們這是住在哪兒了?”祝福這才發現,后面的平地上,多了兩個巨大的房屋,有點像軍隊里用的那種綠色大帆布帳篷。
“有意思,我來參觀參觀。”說著,祝福飛也似的逃出屋子,往帳篷里去了。
很快就傳出她的聲音:“哇,土豪啊,住個帳篷都這么豪華,看不出來,你那直升機竟然能裝怎么這多東西。”
“這間是蕭總的?樸素多了嘛。”
喬瑜含笑看著在帳篷里好像尋寶般興奮的祝福,聲音卻帶著幾分嚴厲:“你對她表白了?”這話當然是對李墨一說的。
李墨一點點頭,應了一聲:“嗯”。
喬瑜轉過頭,認真的看著李墨一:“她受過一次情傷,不能再受第二次了,如果你敢騙她,讓她傷心,我絕不會放過你。”
“我保證,永遠不會負她。”李墨一認真的說。
喬瑜又長長地嘆了一聲:“哎,為什么我有一種嫁女兒的心情呢。那些閨蜜之間搶男人什么的,真的不是編出來搏關注度的嗎?為什么我只有一種養好的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呢……”
她也不管李墨一臉上的表情如何精彩,自顧自的踏出房門,往帳篷里去:“這些東西你不是都見過嗎,哪有這么稀奇。”
“當然稀奇啦,這些東西都是在高貴華麗的房間里用的,跟這破帳篷完全格格不入嘛。”
“你知道這是什么帳篷嗎?”
“破帳篷。”
關林森從后面輕咳了一聲,走過來:“恭喜恭喜。”
“你呢?”李墨一嘴角微微挑起。
關林森低垂著眼皮:“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對她有好感,是因為她與鳳歌之間的那些相似,還是因為她這個人本身。如果我是因為鳳歌,而移情于她,對她來說,不公平。”
“就算她是鳳歌的轉世,也擁有自己獨立的人格。”
“你呢?你對祝福是怎樣的?”關林森看著李墨一。
李墨一雙眼定定的看著帳篷里兩個女孩子嘻鬧的身影,緩緩開口:“我喜歡的是她,她與瑤光雖然有相似之處,但是,我很確定,我喜歡的就是她這個人。”
“那你對容詩音完全沒有動過心?”
李墨一搖搖頭:“雖然她與瑤光長的一模一樣,并且,也很有可能帶有瑤光的記憶,但是,讓我心動的,只有祝福,沒有之一。”
關林森深吸一口氣:“我真羨慕你,能如此清楚的面對自己的感情。”
“還不是因為你當禁軍統領當久了,陰謀詭計盤算多了,久而久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當初關林森害李墨一任務失敗,重傷逃亡,是李墨一殺手工作生涯中一次重大的失敗,始終令他耿耿于懷。
關林森反唇相譏:“你這殺手,也不知道為了任務跟幾個姑娘好過,都是逢場作戲,竟然還有真心,也是奇了。”
“嗯,真心是瑤光給我的。我很感謝她……”李墨一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幽遠,他想起了與瑤光在一起的日子,“她讓我有了一個正常人應該有的感情,我已經錯失了她,不會再錯失祝福。”
“我已經想通了,人要活在當下,誰也不知道不幸與明天,到底誰先來。”李墨一感慨。
關林森卻從他的話里敏銳的捕捉到信息:“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到底發生了什么?告訴我。”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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