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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名字……
娘清醒時會一邊叫我“小心肝”一邊給我兩三個銅板去買酒。
當她喝醉時,她就會抓著我的頭發對著我拳打腳踢,一邊放聲叫罵我“孽種!”
而在我的世界里,母親也只分為兩種,醒著的和醉著的。
她活的很苦,我能聽見她躺在床板上徹夜不息的哭聲。
我知道她為什么哭。
她曾經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本該天真無邪一生無憂,奈何她喜歡上了一個人。
喜歡的轟轟烈烈,喜歡到結婚前夜跑到他的家里讓他帶她走。
可是那人早已經有了妻室,他的妻子病重在床,他根本不可能離開。
她本該回去的,可她實在太喜歡他了。
她央求他讓他在這里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就離開去坐她的花轎。
男人同意了,那天下了很大的雨,而她則趁著那個雨夜誘惑了他。
男人的妻子在隔壁整夜的咳著,而她則拉著這個男人一起墮入歡愉深淵。
天還未亮,她還沒從男人懷里睜開眼,就聽見一陣哭聲從隔壁傳來。
男人的妻子一早就去了,他坐在那里連連扇著自己的耳光,哭的就像個孩子。
她站在那里看著他,然后像做錯事般跑了。
她不敢回家,只敢在外面住著客棧,可是讓她日漸焦急的不是她的銀錢快花光了,而是她懷了我。
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她挺著肚子去了男人家里,可是院門緊閉,鄰居告訴她,男人死了妻子后萬念俱灰,散盡萬貫家財出家去了。
這一次,她才是真正的萬念俱灰。
“你知道嗎,我曾經想帶著你死的。”那時她喝醉了抱著握這樣說到,“可是我做的孽太多了,所以我不想害了你。”
可他有時候在想,她當年還不如帶著他一起死,也好過在她身邊這樣活著。
“能為我取個名字嗎?”
那天他忍不住問了這么一句。
隨即她瘋了,發狂似的扯著他的頭發,“名字?你一個孽種也想要名字?”
裝著酒水的壇子落在他的臉上,鮮血混著酒水一同流下,他覺得自己頭很疼,可是女人還是一直打……一直打。
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
他掙扎著跑了出去,為了防止女人追出來,他甚至還反鎖了院門。
那夜他抱著自己縮在干草垛里,睜著眼睛看著天上的星辰。
“我不知道自己配不配有名字,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不配的話,那為什么要將我生下來哪?”
他迷惘的問著天上的星星,可是沒有人能回答他。
“所以,錯的那人還是我,對嗎?”
可是女人那天喝的太多了,她先是打翻了酒壇,后來又撞翻了油燈,燃起的熊熊大火吞沒了她,而唯一的院門還被他給反鎖了。
我回來時只看見燒成焦炭的房子,還有房門后緊緊巴著門沿的她。
是我害死了她。
她的葬禮簡單而簡陋,小小的墳瑩里躺著曾經好的壞的喊著自己“小寶貝”和“孽種”的她。
我成了孤兒,各種名義上的孤兒。
沒有了家,沒有了親人,我流浪在一座又一座的城鎮,或許,我那天就會死在半路上,又或者會于某個夜里悄無聲息的消失,可我還是一直向前走,沒有目的的一直走。
直到某個寒夜,我縮在墻角,抱著自己準備睡去,那天天氣很冷,冷的我的心都快凍上了。
可就在這時,我身旁的那扇小門被人推開了,穿著精致,容顏傾城的女子,持著一盞宮燈,踩著滿地碎雪緩緩而來。
“你一個人嗎?”
“是。”
“你愿意跟我走嗎?”
“……愿意。”
那天我被她帶回了那扇門后,所有的奴婢都稱呼她為夫人,我也這么稱呼她。
“那你哪?你沒有名字嗎?”她逗弄著床上到處亂爬的孩童這樣問道。
“我的母親沒有為我取名。”他說這話的時候心里是有些期待的,他希望面前這個夫人,能給他一個名字。
可他注定要失望了。
“原來你也是一個沒有名字的人。”
彼時他以為她說的是那個孩童,后來才知道她說的是自己。
隨后,她就好像遺忘了他,他只能待在那個房間里,每天看著孩童亂爬。
時間一天天過去,到處亂爬的孩子漸漸長大,開始扶著墻壁自己站起來,蹣蹣跚跚的向前邁著步子。
他小心的護著她,然后見她笨拙又可愛的扎進自己懷里。
“小……哥哥。”她窩在自己懷里開心的笑著。
那是他第一次聽見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小哥哥。
后來他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燕回,小字晏晏,取自燕子回時,笑語晏晏與君逢。
這名字可真好聽,不過最好聽的還是她那句小哥哥。
“小哥哥……”
“小哥哥……”
等她能順順當當的走路時,她就像是一只皮猴子,每天都上竄下跳的蹦著笑著。
她腦子里總有許多奇奇怪怪的玩意,有一天竟然端著一只模樣古怪的爪魚來找自己。
“小哥哥,它會變顏色的。”
燕回用筷子戳了戳那只墨魚,就見那墨魚噴出一股黝黑的墨汁。
“小哥哥,你說它這墨水能寫字嗎?”
燕回躍躍欲試的拿出紙和毛筆,那時她還沒有學習寫字,最后的最后也只是用手掌在紙上按了幾個臟手印。
不過這絲毫不能磨滅她的興趣,她拉著他蹲在陽光下,等著墨跡曬干,然后……
然后那“墨跡”就在他們兩人眼前消失了。
“竟然沒了?”
燕回戳戳那只墨魚又試了幾次,可無一例外墨跡都消失了。
“這真是一只神奇的爪魚,你說是不是小哥哥?”
“你說是就是。”
“那這個秘密咱們可誰都不能說,只能你知我知,這只爪魚知。”燕回對著他伸出了自己的小指。
“我們拉勾好不好。”
兩根稚嫩的手指輕輕勾在一起,卻好像承諾下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樣。
可是美好的東西總是意外的短暫,沈夫人來了,她摸了摸燕回身上弄濕的衣服,就讓下人將她帶下去了。
那天的天很好,太陽很大,風也吹得人很舒服,可是沈夫人卻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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