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貴妃輕輕地揮揮手,捧著畫卷的小宮女立刻退到一邊,她端過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淡淡的道:“原以為去年的那副錦雞牡丹圖已經是你是最好的作品了,看了這副栗山聽濤圖才知道,你還是藏拙了!”
“那等賽事,不參與便也罷了,既然參加了,必然是要全力以赴的,否則既是對別人不尊重也是對自己極不負責的。”吳思琪的語氣也很淡,眼睛卻不退不讓的看著孟貴妃,道:“去年險勝是因為小女并不擅長國色天香,富貴堂皇的牡丹,而今年輕松奪冠則是因為小女正好喜愛和擅長山水風景,兩相一對比,難怪娘娘會有此誤解!”
“你若是多畫幾幅畫送來給本宮的話,本宮也不會誤解了!”孟貴妃淡淡一笑,道:“你娘倒是拿過幾幅你的畫過來,不過筆法稚嫩聽你娘說是你十一二歲的時候畫的,你再大一些的作品她就沒了。”
“母親靜修,小女不敢拿品鑒畫作這樣的小事打擾她!”吳思琪眼臉微微下垂,遮住眼中的無奈,洪易萍那里就幾幅不怎么樣的畫作也是有原因的洪易萍素來不關心與自己本身和財物有關事情,更不會關心吳思琪學了些什么,她知道吳思琪善畫還是因為她十三歲那年畫了一幅松鶴延年給老夫人祝壽。知道吳思琪的畫得很不錯之后,她立刻向吳思琪索要,甚至還親自帶著人將吳思琪書房里的畫收刮一空,然后讓余媽媽拿去外面的書畫店賣了。
好在方氏管家還是有一手的,發現余媽媽帶著一大包東西出門之后立刻派了人跟上去,發現居然是這樣的事情之后,第一時間稟告了老夫人大魏民風開放,但姑娘家的畫作就這么流落在外面也是極為不妥的。老夫人自然被氣壞了,立刻讓人將所有的畫收回來不說,還把洪易萍叫到跟前痛斥了一頓,不但不勸阻洪易萍還當了幫兇的余媽媽更被罰了板子,若不是洪易萍哭天喊地的一陣嚎啕大哭,說不得就直接攆出去了。而那之后,吳思琪自然不敢再將自己的畫作給鉆到錢眼里拔不出來的洪易萍了,而她手上僅剩的那幾幅也是畫得太差,洪易萍覺得賣不出去順手塞哪個犄角旮旯,這才留了下來的。
“是這樣啊!”孟貴妃看著一臉沉靜的吳思琪,眼中閃過一絲不喜,而后笑著道:“這樣就好!你娘倒是在本宮面前哭訴過,說她當年深陷喪夫之痛難于自拔,將你交給老夫人,忽視了對你的關心和教養,結果弄得母女不親唉,你娘也不容易,你要多體諒她才是!”
“小女會的!”吳思琪恭順的應聲,沒有費力的和孟貴妃解釋太多,她相信,她和洪易萍是什么一個狀態,就算孟貴妃在深宮之中不是特別清楚,孟駿翔和侯府的老夫人也定然是心知肚明的,而她更相信,他們并不在乎這個,他們更看重的是老夫人耿氏對自己的偏疼,洪州銘兄弟愛屋及烏,對自己也視同己出。
“知道你蟬聯之后,本宮為你準備了些許賀禮,你看看喜不喜歡!”孟貴妃微微一揮手,立刻有大宮女端了托盤上前,里面放了幾樣內造的首飾,一盒子頭花。
“謝娘娘賞賜!”吳思琪沒說喜歡也沒說不喜歡,徑直起身跪下謝恩,孟貴妃的禮物一看就知道是沒走心的,但上位者的賞賜輪不到她說什么,她接著便也是了。
“你喜歡就好!”孟貴妃擺擺手,道:“時間不早了,你也出宮去吧!”
與洪易萍一樣,孟貴妃和吳思琪說話總有些無力感,身為貴妃,除了過人的才華和出眾的相貌,孟貴妃最讓人稱道也最讓裕泰帝欣賞的就是她的善解人意和八面玲瓏,和什么人說話,她都能營造出其樂融融的氛圍來。但每次對上這個未來的弟妹,孟貴妃卻總有一種把天聊死的無奈這聊天也是要看對象的,若是裕泰帝,他再怎么興致缺缺,孟貴妃也能投其所好,把氣氛給調動起來,但換了吳思琪還是算了吧!不是吳思琪更難搞,而是她堂堂貴妃,沒必要低下身段去。她識趣最好,不識趣呵呵,總有讓她識趣的那一天!
“是!”吳思琪恭順的道:“小女告退!”
看著吳思琪沒有半點可挑剔的恭敬離開,孟貴妃輕輕地吁了一口氣,道:“唉,真不知道這門親事到底對了沒有,她這死氣沉沉的樣子,展羽能喜歡才怪!”
“未嫁人的姑娘不就是這樣的嗎?就算心里喜歡,想要軟和些,卻總是抹不開面子,越是在乎就越是會端著幾分,嫁了人就好了!”孟貴妃身邊的大宮女素娥笑著道,她并非孟貴妃從孟家帶進宮的,能夠躋身成為孟貴妃的心腹大宮女憑借的就是那份眼力和口才,不但能夠精準的猜到孟貴妃的心思,還能投其所好的勸慰和建議,她笑著道:“吳姑娘性子沉穩也好,侯府人口多,該有這么個沉穩的人做當家主母!”
“你說的倒也對!”孟貴妃點點頭,道:“展羽這些年雖然比年幼的時候穩重許多,但天生的脾性在那里,是該找個穩重些的。唔,被你這么一說,我心里就舒坦多了!”
素娥笑著接受了孟貴妃的順口一夸,孟駿翔原是興安侯府的嫡次子,上頭原有一個長兄孟駿藺,十一年前戰死沙場。孟駿藺為國捐軀,宮里又有個身為寵妃的孟貴妃,五年前老興安侯過世的時候,裕泰帝加恩,沒讓原該三代而降的興安侯降等,保住了原本的爵位。
孟駿藺過世十余年,如今不過二十出頭的素娥自然沒見過,但在孟貴妃身邊多年,從她有意無意的話語中不難判斷,孟駿藺比如今的興安侯出色許多至少在孟貴妃眼中,長兄比弟弟出色得多,她可不止一次的嘆息,說若非長兄英年早逝,興安侯府定然會比如今更加的興旺,而她也無需像現在這樣,為娘家時時事事的謀劃費心了。
其實這倒也正常,孟駿藺是嫡長子,若無意外和特殊情況,勛貴人家的嫡長子都是會繼承爵位支應門庭,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不一樣的,只要本身不是草包,都會比弟弟更出色。
“對了,展羽也該回京了吧?侯府那邊有沒有消息?”說到弟弟,孟貴妃也就關心起弟弟的歸期來了,年初的時候,裕泰帝給孟駿翔派了差事,讓他去江南織造府辦事,那差事油水足且沒什么難度和風險,是孟貴妃費了很多功夫才為孟駿翔爭取來的。
“侯府還沒有遞消息過來,不過,侯爺離京也快兩個月了,說不得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素娥笑著回答。
“一會讓人去問問,看看展羽有沒有遞信回來。”孟貴妃其實也就是順口一問。
“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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