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姐兒,你告訴阿娘,習驚鴻是誰?還有,你背著簍子,里面怎么會有魚?”
茶娘只能抓住儀姐兒的話柄急著問兩句,儀姐兒總算抽抽嗒嗒的也沒有真的徹底昏頭,她掛著眼淚鼻涕的抬頭道:“我去河邊捉魚,想給阿娘和弟弟吃。習驚鴻和我藏沒兒,他給我這個,他摸著像著了火,我推他他也不應,我害怕,阿爹阿娘,我害怕……”
茶娘的心已經痛的抽了一般,她的儀姐兒竟然自己跑去捉魚要給她吃,她的儀姐兒自己跑丟了竟然是為了她這個阿娘!茶娘恨不得將儀姐兒揉進懷里直喊心肝寶貝兒,岳三郎看她一副要哭的樣子趕緊轉了個身避開她的手,懷胎六月,可不能再抱起儀姐兒。
當然,岳三郎聽得最多的還是儀姐兒遇著了個人,目光直直的盯著儀姐兒胸口拉出來的玉佩,這玉佩并不尋常更不是便宜貨,所以給儀姐兒玉佩之人叫習驚鴻,他和儀姐兒藏沒兒?還給了她一枚玉佩?儀姐兒說他像是著了火,怕是生病了!
“儀姐兒,你快帶阿爹去瞧瞧!”岳三郎抱著儀姐兒轉身就向后門快步而去,茶娘根本來不及阻止,她捂了捂嘴,這時且莫聲張,若不是什么好事好人,事情未落定前,茶娘也知道莫要伸張了才是!
岳三郎抱著儀姐兒跟著儀姐兒所指到了河邊,扒開水草一看,一個白衣少年郎躺在水中,除了頭,大半個身子幾乎都浸泡在水里,此時幾乎已快斷了氣!
岳三郎大駭,他一把拖出習驚鴻,將自己外間的衣裳脫了裹在少年的身上,儀姐兒早已經不哭了,她腫著眼睛跪在旁邊有些害怕的伸手指了指徹底失去意識昏迷不醒的習驚鴻,“阿爹,他會死么?”
岳三郎咬了咬牙,一把背起習驚鴻,低頭對一臉童真的岳令儀道:“阿爹不知,但儀姐兒,他若活了,你今日便救了一條人命!”
儀姐兒有些癡呆呆的望著高大的阿爹,這一刻,她的心熱乎乎的,燙的像習驚鴻身上的火……
岳三郎將習驚鴻直接背去了桃木村那赤腳郎中的家中,赤腳郎中姓趙,與岳三郎的娘趙氏本是同族,只他行為乖張有些瘋瘋癲癲早年又做錯了事就被族里除了名。
趙郎中自己行走到桃木村,救了一個孤寡老頭,后老頭離世后房子便留給了他,也算是積善有德有了善報,只平日里愛飲酒聽戲,不太著調,所以并不是太多村里人信他醫術,哪家有了重病都往鎮子里去請李大夫,這一個只哪家非不得已不會來請。
岳三郎這會背著習驚鴻到了趙郎中家門口,這天已黑透,時辰已晚,要去鎮里根本不易,再說他與別人不同,他是相信趙郎中的,畢竟趙氏曾經在世時便說過,這趙二郎雖然不著調,但醫術確實還是有的。
趙郎中今日也出去喝酒了,正悠悠晃晃的從田埂上向家來。
岳三郎把習驚鴻放到了門口的石磨上,儀姐兒就跟著他一路過來,這會兒站在一旁瞧著習驚鴻夜色下的臉龐煞白的有些駭人,卻硬是沒有躲開!
正是著急時岳三郎便瞧見趙二郎歸家來了!
“二郎哥!”岳三郎立即上前去拉著滿身酒氣的趙二郎就往回跑,趙二郎‘哎喲哎喲’幾聲叫喚,跌跌撞撞的被扯著回到了自家房屋前。
“二郎哥快救命,怕是不好了……”岳三郎之前并不敢在儀姐兒跟前說的太嚴重,但趙二郎卻必須曉得事情的嚴重性。
趙二郎一聽酒已經醒了一半,再被拉扯到了病人跟前伸手一摸一探,酒才徹底醒了!
“快,把病人扶到屋里去!你是岳三郎?”
趙二郎趁著月色又多看了岳三郎幾眼,只覺得有些眼熟又不敢確定,畢竟儀姐兒在他這里看過病的事已是兩年前了。
岳三郎抱起習驚鴻跟著趙二郎進了屋將人放下,“是,我是桃子村的岳三郎,我母親是趙十三娘英娘子!”
趙二郎舒了口氣,伸手摸了摸習驚鴻的身上,低頭迅速的探查病情還不忘道:“我記得英姑!三郎你去我打些水來,還要干凈的換洗衣裳!”
“那……那我回家去一趟,儀姐兒也需要回她阿娘身邊才行!”岳三郎一把拉過儀姐兒,趙二郎并不疑他,岳三郎便趕緊去打了水過來放下便又帶著儀姐兒先回了桃子村。
桃源河一帶的村與村之間相距不遠,其中桃子村和桃木村不過一刻鐘的腳程,岳三郎行的又快,不到一刻就歸了家。
茶娘焦急的在院子里走來走去很難安寧,看到自家相公與姐兒歸來終于舒了一口氣。
岳三郎把儀姐兒交給了茶娘便鉆進了屋,“你帶著儀姐兒在家里守著,我須得再回去一趟!”
“回去?回哪里?”茶娘牽著儀姐兒進來跟在岳三郎身后,岳三郎翻開自己放衣裳的柜子挑了兩件干凈的裹在懷里后便又去枕頭下拿茶娘存放了許久的銀錢。
茶娘睜圓了眼睛,卻不敢上前去阻止岳三郎的行徑,那是她男人,他真要做的事情,她一個婦道人家哪里能管?
岳三郎卻還是解釋了句,“姐兒救了個人,即救了就盡量救活了。我看趙二郎心中有底,這兩貫銅錢若是不夠……我再想辦法!”岳三郎一氣兒拿走了家里幾乎所有的積蓄,要知那兩貫錢可是家里三個月生活的費用!
茶娘扶著肚子覺著喉嚨有些干澀,但岳三郎已經撩了簾子又匆匆的離去了,茶娘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眼里空空的一時啥都瞧不真切。
儀姐兒揉了揉眼睛,又覺得很餓,便扯了扯茶娘的衣袖,“阿娘……”
茶娘立即回過神來,只是形容瞬間憔悴了許多,她心中不過想的是,就要臨盆,家中要再無銀錢傍身該如何是好……
“儀姐兒可是餓了?阿娘給做了疙瘩湯,阿娘給你盛去。”
儀姐兒點點頭,茶娘去廚房給儀姐兒盛了疙瘩湯,看著她吃的很香時才注意到儀姐兒渾身都臟透了,衣袖和胸前都是泥巴,腿上還破了口,看起來倒像是摔了跤。
茶娘臉色微變,待儀姐兒吃了飯茶娘便立即牽著她進了里屋。
茶娘將儀姐兒的衣裳褲子都脫了干凈檢查才發覺,細白胖嫩如藕一樣的小腿上果真擦破了皮,膝蓋還有干了的血絲!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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