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娘也睡的正迷糊，樓上有梁氏的噗鼾聲陣陣傳來，聽見儀姐兒的問，只握著她的小手朦朧不清的回道：“便是哥哥吧……按照歲數，也是哥哥的……”

儀姐兒在心里‘嚶嚶’了兩聲，夢里卻追著習驚鴻喊了好幾聲的哥哥，等到天明夢醒她喃喃的又喊了‘鴻哥哥’才終于接受且習慣了這個稱呼。

儀姐兒自己滑下床，蓮姐兒早起來了，正端著碗坐在門檻上看著儀姐兒，儀姐兒自己跳下床穿了鞋子穿了外衣，跑到門口一看蓮姐兒碗里的東西，竟是野菜饃饃，定是裹了香油，儀姐兒站在都聞到香味了！

儀姐兒一抹嘴上差點兒流下來的口水，拖著還未提上后跟的鞋子就跑向了廚房。

茶娘看到儀姐兒披頭散發，衣裳鞋子沒一件穿好的立即就放下了手里的東西過來拉著她并彎腰去給她系帶子，“可是聞到香味了？小饞貓！”

儀姐兒不斷的點著小腦袋，“阿娘，野菜饃饃，姐姐吃，我也要！”

茶娘立即就給儀姐兒拿了一個不太燙的讓她拿在手里吃，自己則將頭上的梳子取下替茶姐兒梳頭。

梁氏在旁邊‘嘖嘖’的嘆，“茶娘啊，儀姐兒可管教得了，莫說如今家中多了個鴻哥兒，就是沒有外男，姐兒也快六歲，你又要生哥兒，她也該立個姐姐的樣了。這衣裳鞋子還穿不好，頭發更是沒法打理，姐兒可是慣寵不得的！”

梁氏對自己的三個女兒從小就管教的十分嚴格，茶娘正是因吃了自己阿娘的那些苦頭，幼時的那些又一直記得，到了自己女兒這里卻硬是硬不下心腸正經的來管教儀姐兒，再有岳三郎寵的像眼珠子似的，如今儀姐兒確實被慣的有些不像樣子。

茶娘臉上神情有些擔憂，外面的岳三郎忽然出聲道，“儀姐兒，快出來，阿爹要去上工了。”

儀姐兒立即就蹦了起來并跑了出去，看到岳三郎儀姐兒很是興奮的撲到了他懷里，“阿爹！”

昨夜沒有同岳三郎睡儀姐兒還覺得很不習慣，小腳丫子到了晚上一直在床上探來探去，沒了岳三郎，她還睡的很不安穩呢。

“怎不好好穿鞋？要是跌了可會疼的！來，阿爹給你穿。”岳三郎抱著儀姐兒坐在劈材的墩子上，彎腰就替她把鞋給穿上了。

茶娘站在窗邊看，梁氏一直‘嘖嘖’的搖頭，“這三郎也太不像樣子了！寵女兒雖是好事，但到底姐兒是要嫁人的，姐兒再這般被你們慣壞了下去，將來親事可不好說！”

茶娘這才有些急了，她知道阿娘說的也是在理……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梳子，茶娘下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阿爹，昨夜你在哪？為何沒有回來睡？”儀姐兒一邊啃著手里的饃饃還不忘了問這個自己最關切的問題。

岳三郎點了點儀姐兒的鼻子笑道：“阿爹我在鴻哥兒屋子里呢。”

儀姐兒抽了一口冷氣，“阿爹你不要和我阿娘，要和鴻哥哥睡了？”

岳三郎又捏了捏儀姐兒的肉臉很是哭笑不得，“男女有別，阿爹是男，鴻哥兒也是男。外婆和蓮姐兒，還有阿娘和儀姐兒都是女，大家分睡一屋子才屬正常。”

儀姐兒似懂非懂，便又有了疑惑，“那阿爹之前為何同我和阿娘睡？”

“因為我和你阿娘是夫和妻，你是我和你阿娘的阿女！等儀姐兒你長大之后便也不能再同我和你阿娘睡了。”

“那我同誰睡呢？我的夫？”

岳三郎‘哈哈’大笑了幾聲，廚房里梁氏連連念叨，“童年無忌，童年無忌啊！”

岳三郎又嘆了口氣，“等你嫁人還早呢！在那之前，你得自己睡！”

茶娘出來十分無奈的看著坐在院子里一個不走一個也不下來的父女倆，眼角雖然藏著溫柔，但是語氣卻已經有些催促的不耐，“三郎，時候已是不早了，你再耽擱下去，怕是要扣工錢的。”

岳三郎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了儀姐兒出門去了。

儀姐兒的頭發還未扎完便跑了出來，這會子雖衣裳鞋子都穿戴整齊了，但頭發卻還披散著，像個小瘋子似的又被茶娘叫去漱口洗臉，喝了一碗粥之后去給鴻哥兒送飯的梁氏便從屋子里出來了。

梁氏滿臉亮光欣喜，就像撿了大元寶似的興奮開懷。

茶娘正在吩咐儀姐兒，“從今往后你便自己梳頭！”

儀姐兒滿眼驚恐的望著茶娘又扯了扯自己的頭發，她可從未給自己梳過頭，阿娘為何突然要她自己梳頭？

茶娘有些不忍心卻又不得不指著窗外的蓮姐兒對儀姐兒尋道：“你姐姐不過大你一歲，從衣食梳洗到生活自理早已樣樣自行，你又為何不行？阿娘是要教你長大。”

儀姐兒一撅嘴，不樂的站在原地，垂著腦袋就是不接過茶娘手里的木梳。

梁氏這個時候也沒心思幫著茶娘一塊兒教養外孫女了，她滿眼冒星的盯著茶娘十分激動，“閨女誒，那哥兒長得可真是好看，你阿娘我活這么大歲數還未曾見過這般好看的小郎君！真要叫那會寫詩的看見，都要對著他這容貌風姿吟上兩句啊！”

茶娘立即捂了儀姐兒的耳朵，看向自己的阿娘滿臉無奈，“阿娘！”

梁氏‘嘖嘖’兩聲，眼神看向儀姐兒露出些遺憾，“既是三郎好友之子，你們有收留照看了他，我看定個娃娃親也不是不可，只儀姐兒年歲太小了些，和那哥兒整整差了七歲，年歲上實在不相配！我看我家桃姐兒年齡正當，你覺得如何……”

茶娘趕緊拉著儀姐兒就出去了，剛出廚房門茶娘就看見大嫂春娘正站在門外朝里東張西望的。

茶娘立即喊了一聲，“大嫂！”

春娘立即‘誒’了一聲便推門進來了，她身后跟著九歲的堂哥兒和十三歲的曼姐兒，曼姐兒還算個懂禮的，看見茶娘還喊了聲‘叔母’，那堂哥兒卻是擠著門縫就往里沖，一邊跑一邊叫著：“我餓了，我餓了！我餓了！”

堂哥兒這形容嚇得儀姐兒抱著茶娘‘哇哇’了兩聲，便是正站在廚房門口的茶娘為了護著肚子也不由自主的拉著儀姐兒退了兩步！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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