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大郎曉得這里的面食最好吃,抱了儀姐兒去了一家面攤給儀姐兒要了碗雞雜面。
南鄰縣地屬充代郡,充代郡地處蜀州西南,大周王朝最能吃辣的省便屬蜀州之地了,小到幼兒,老至弱叟,人人皆是無辣不歡。
儀姐兒雖才五歲,但吃辣的能力卻也是不一般的,她能吃頂紅的辣子,也能吃最細的小辣子,但為著她的腸胃,茶娘一般是不讓她多沾惹的。
儀姐兒端著辣乎乎的雞雜面,聞著味兒就受不了了,現炒的雞雜拌著紅紅的辣醬做臊子,便是看一眼口水都要流下來,儀姐兒自己扒拉著筷子挑起面就嗦了起來。
看她吃的歡,岳大郎面帶微笑的又去給儀姐兒買了付鮮烤的雞架子,雞架子烤的脆又香,上面撒了辣椒面和孜然香料,整個山上都彌漫著這個味兒,原本還悶悶不樂的堂哥兒立時就撲了上去扯了一半去,岳大郎也沒說啥,給儀姐兒扯了一塊便將剩下的推給了曼姐兒。
就是雞腿兒和翅膀今兒個都賣的便宜,岳大郎看孩子們愛吃便又去轉了一圈,不一會兒,就堆了滿滿一桌的各種各樣的雞肉,就是滿心怨懟的春娘都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儀姐兒倒是把一碗面給吃完了,岳大郎給她挑的雞腿雞翅還有別的雞脯肉她倒是只吃了幾口。小人兒愛吃主食,反倒剩了肉。
堂哥兒雖然已經撐的打飽嗝,眼睛卻還綠油油的盯著儀姐兒面前的那些肉,春娘也心疼的多看了幾眼,忍不住的開口道:“儀姐兒可是吃不下了?”
儀姐兒點點頭,眼神可憐的望向岳大郎,在家茶娘可不許儀姐兒浪費糧食,但今兒個儀姐兒確實再吃不下。
春娘立即就伸手上來要拿肉,還喜滋滋的道:“那便不能浪費了……”只是手還沒碰到,岳大郎卻快速的搶了過來,他一把抓起那些肉包到了早準備好的油紙里,裹了幾層才小心的塞到了儀姐兒的小包包里。
“拿家去。”
儀姐兒瞇著眼笑的小腦袋直點,只有曼姐兒有些心驚膽戰的發現笑還僵在臉上的阿娘眼底迸發著讓她從未見過的陰冷。
“還想吃自己買去,別和一個娃兒搶肉吃!”岳大郎覺得春娘丟人,起身抱下儀姐兒丟下這句話便走了。
小攤子周圍坐了不少食客,個個兒都望了過來,眼里什么神色都有。
春娘那臉皮子便是再厚,這會兒也被燒得火辣辣的,再也待不住了,她立即起身拉著堂哥兒便追了上去。
曼姐兒更是埋著腦袋小碎步的一路跟著,無意中直直的撞了一個人,摔了一跤,對方嘴里不停的‘抱歉’,曼姐兒卻是驚慌的趕緊爬起來看也不敢看對方便急忙的走了,走了好遠曼姐兒才覺著自己的手帕掉了,再想回去找時,卻也不敢和嘴里不停碎念咒罵的春娘伸張,這會子只能找她晦氣給她口子出氣,曼姐兒雖舍不得那帕子,腦袋回望了幾次,終是放棄了。
又逛了好一會,賣麻花的陳家終于來了。
每年西林廟會最出名的并非是它如盛宴一般的各種雞肉,而是那陳家的麻花。一根根又粗又大,又香又脆。好吃又實惠,實乃遠近聞名之物。
要說,也不過是麻花而已,但偏偏這陳家的就非同尋常。
陳家本在充代郡為商,賣的便是這麻花,在那充代郡里已開了十幾家商鋪,生意是盛久不衰,一般人想吃也非得去充代郡才能買到最新鮮最好吃的最正宗的,他家的麻花,炸出來的工藝有著獨門的絕技和秘方,便是別家比不上的。
若不是他祖上是西林人,每年四月初八都要歸來給鄉里鄉親的一個方便,便是這南鄰縣的人也只聽聞過,吃過的人才曉得其中的滋味,別個地方的人,更只能聽聞這一聲傳說了。
陳家每年四月初八這天只在西林的廟會上限定賣一千根麻花,而且只在午后出攤,便是如此,也總是瞬間哄搶而盡。岳大郎擠得是滿頭大汗,他去年倒是有幸嘗過這陳氏麻花的味道,很是惦念了一年,今兒個來便也是想買些給自家人嘗嘗,不免的少了這樣的遺憾!
他叫儀姐兒在一旁待著,就在那顆梨樹下。
儀姐兒乖乖的自個兒坐在石頭上,望著排著長龍一般的人群,想要找找大爹,幾乎是眼花了才能瞥見一抹身影,她曉得大爹總在那里便低下頭去自己玩起了花燈。
這花燈是儀姐兒自個兒挑的,她做夢都想要一盞花燈,但她從未去過鎮子上,最遠的是小石壩,最熱鬧的便是桃源集會了,今兒個,又多了個西林廟會,還買到了夢寐以求的花燈,花燈是粉嫩嫩的小兔子,儀姐兒喜滋滋的摸著那一雙耳朵,簡直舍不得用太多的力氣。
春娘好不容易找著了儀姐兒,看見她一個人坐在樹下,四下也看不著岳大郎的身影,春娘眼眸一轉便知會堂哥兒過去把她手里的花燈給搶過來。
堂哥兒早就看儀姐兒手里的花燈不痛快,他拿著木劍雄赳赳氣昂昂的便大步的向儀姐兒沖了過去,曼姐兒心中叫著不好,搶在了堂哥兒的前頭一個健步沖上去拉住了堂哥兒。
“可別叫阿爹再生氣。”曼姐兒好言相勸,堂哥兒雖覺著曼姐兒觸了自己霉頭,但也有些畏懼發怒中的岳大郎,縮了縮手終沒有將手中的劍揮出去。
他遲疑了一瞬,春娘已經走了過來。
春娘一手擰在曼姐兒的腰間上,曼姐兒疼的臉色煞白卻是躲也不敢躲,只能站在那里渾身發著抖兒。春娘不甚解氣的又多掐了幾把,把曼姐兒疼的嘴唇都咬出了血珠子才罷了手,再看儀姐兒時,春娘總算放過了她花燈的注意。
但春娘卻又有一計上了心頭。
“曼姐兒,你帶你弟弟再去買付雞架子吃。”春娘捻了十個銅板遞給曼姐兒,曼姐兒詫異的不敢接過,這半付雞架子只要七個銅板,阿娘怎么會破天荒的多拿?
曼姐兒抖著手接過,心中狐疑卻不敢遲疑,她伸手去拉儀姐兒,春娘卻上前一步擋住了她,還笑道:“你阿爹只怕要她在這里等著他呢,你只帶你弟弟去便是,我陪著儀姐兒。”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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