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睿聞言也不做聲,只拿了兩個手指在她的顳颥處輕輕地揉了起來。
徐元貞幾人一直盯著林暖暖這邊,尤其是徐大小姐,只她看了會兒,就開始揉搓起手里的帕子來,帕子上的那朵清雅的芙蕖,如今應該被她揉搓的不成樣子了。
雖說林暖暖不過是“斷奶”不久的小孩子,她還是覺得有些刺眼,眼見得林小娘只顧閉著眼睛由著薛明睿細細她捏著顳颥處,徐元貞一向端莊,如今也不禁有些怒起!
她又望了眼徐思遠,想了想,將帕子又揉搓了一遍,這才扯出一絲笑對著林暖暖說道:“四表妹,我哥哥問你話呢!你怎的不理他呢!”話畢,只拿一雙細長的眼睛盯著林暖暖顳颥處的那只修長有力、一揉一捏的手。
林暖暖聽了也不睜眼,仍靠著薛明睿只輕輕地對秋葵說道:“好秋葵,你就將你方才說的那話兒,講給我表哥和表姐聽聽吧!”
徐元貞聞言不由氣得兩手直抖!她看著林暖暖緊閉著的杏眼闔處睫毛隱約可見的微動著、下頜抬起,嘴角的梨渦若有若無的乎隱乎現著......好一個輕狂的小娘子!
果然林雅婷姐妹不喜這丫頭是有緣故的,如此一個目中無人的小丫頭,居然能讓京里的一眾老大人都交口稱贊,也只能說這個丫頭貫會裝腔作勢,那些大人們只是未見過她的真面目罷了。什么百年難得一遇的才女,什么虎父必有犬女....……
徐元貞將目光轉向秋葵:說不準林暖暖所知所會俱都是這個丫頭從旁教的吧。畢竟京里面也沒有幾家的婢女能如此的能出口成章,引經據典。
想必是林老夫人心疼自己的小輩,特特找了這么個伶牙俐齒、能說會道,且通曉文墨的大丫鬟給了她的......
想到這兒,徐元貞不由略略松了口氣,若要承認自己不如林暖暖這么個小她五六歲的小娘子,總歸心里有些不舒服,可如果是林暖暖身邊的這個大丫鬟......
雖說比不上個丫頭讓人心里同樣膈應,不過一個丫頭,又不能揚名,聰慧過人又能怎樣?最最緊要的是,若是讓薛世子知道他疼愛有加的,林宇澤的嫡女,竟然是個沽名釣譽的虛偽之人....
徐元貞側著臉看向正被薛明睿按得正舒服的林暖暖.....如此,看她林暖暖以后還能不能在薛世子面前恃寵而驕!
這樣一想,徐元貞心里的火氣不由就淡了些,可她并不打算如此就饒了林暖暖。徐元貞將擰著的帕子,攤開又擰上....見薛明睿仿佛有要停手得意思,忙清了清嗓子。想著說上兩句刺刺林暖暖!
”姐姐!“只見身邊的庶妹笑著拉了拉她的衣袖,喚了她一聲。
徐元貞被她一擾,本就心里有氣,不禁微微側目,又看了看眾人,見幾人或是看著林暖暖那邊,或是看向徐思遠,這才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不過徐大小姐自小就習女論語,且養得一身貞靜嫻雅的功夫,故而她這樣輕輕一瞪即便被外人看到,那也是美人嬌嗔,很有一番風味,不說別人至少站在林雅婷身后得林二小姐、林雅麗看得是津津有味,也學了個十成十....
她這樣子,別人不知,徐麗娟怎會不知自家嫡姐這是生氣了,她忙低低地對徐元貞輕飄飄地說了三個字:“薛世子!”,又悄悄地指了指正對著林暖暖低低地說了什么,見林暖暖懶洋洋地指了指旁邊,又換了一邊繼續揉捏著的薛明睿。
徐元貞一驚,是呀,薛明睿還在呢,都說他因著敬服林宇澤才對這個四表妹頗另眼相看,自己可不能輕易的就讓他覺得自己輕浮,驕縱。
驕傲如薛明睿這樣的,應是最不喜驕縱的女子吧。聽說宮里面的四公主經常會借機找四皇子纏著薛世子,薛世子卻從未給過她好臉色......就算林暖暖這個難纏的丫頭,在薛明睿面前不也是裝得一臉天真爛漫......
徐元貞捏著帕子細細地擦了擦額角上的汗....自己也是氣糊涂了虧得庶妹提醒,不然....徐元貞想明白了,就收起了帕子對著徐麗娟抿著嘴,溫柔地笑了笑。
徐麗娟這才松了一口氣,忙對著徐元貞莞爾一笑。她本就生的珠圓玉潤,肌膚瑩白。雖比徐元貞小了一歲,長得卻要比她成熟幾分,平日里低眉斂目的并不怎么顯眼,如今這樣子燦然一笑,竟然有些晃眼。
這個庶妹什么時候變得如此的好看了?徐元貞本能的就有些不喜,她不由抬頭看了眼薛明睿,見他只顧著給林暖暖揉著顳颥,這才松了口氣,不由對徐麗娟又是一瞪。
徐麗娟不由露出一絲苦笑,自己這個嫡姐,人人都說她是恭良溫順、溫柔大方,知書達理,且一貫的憐老惜貧,只自己知道她的心有多窄。
“呵呵”徐麗娟自嘲地笑了笑,誰讓自己是姨娘生養的呢,還是一個不得父親喜愛的姨娘所生的庶女,如今唯有討好嫡姐才是唯一出路。
至于薛世子....徐麗娟不由有些好笑,這個嫡姐也是有趣,自己將薛世子當成個寶,就以為別人都如她一般的稀罕?
她雖沒有什么見識,卻也知道這大夏朝除了薛明睿,徐思遠,有一個卻是比他們還要尊貴得多,且不說那人地位尊崇,最最要緊的是那人真真是個謙謙如玉的君子。
猶記那日,嫡姐因為林暖暖的一首賦在薛世子面前丟了面子,心里不痛快,就找了借口說了她兩句,她當時忍著,只是心里終究是意難平,就在小花園處稍稍逗留了些許時辰,沒想到會遇到去而復返的那人,他是回來取扇子的。
那人見她郁郁寡歡,就柔柔地對她說了一句:“美人不宜郁郁,還是當巧笑倩目,顧盼生姿“然后就一拍扇子揚長而去。
只這短短一句話,卻徐麗娟奇異地平復了心緒。她雖不年歲不大,卻早就知道男女有別,更加知道“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姨娘雖沒有什么見識,這句話卻說得極是,當要為自己及早打算!
徐麗娟稍稍抬起頭來,看了看閉眼正舒服著的林暖暖心里暗笑:這丫頭不過是有個聰明的皮囊,駑鈍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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