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二哥干脆坐下來點起一支煙——媳婦兒不喜歡煙味,他以前可從來都不敢在老婆孩子面前點煙,會被嘮叨死,大冬天的也得出去抽一支過癮。
“阿蘭,”他叫了一聲媳婦的小名,“咱們得好好談談。且不說丹丹的事,那些都是你多想的。但是之前咱們的矛盾沒有解決,你到底是咋想的?一定要那么做嗎?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不可能的。”
這是易二哥難得嚴肅地和老婆表明立場。以前往往說不了幾句老婆就開始打滾撒潑,他都沒辦法跟人講道理。剛剛的一瞬間,的確是很想說,“算了我們不吵了,回家去吧!”但是他想想老婆說過的那些話,還是忍住了。
“我不是真的要做得那么絕……”阿蘭留著淚說,“是媽說的,掌握了家里的錢才能管得住男人,還說你成天在外面見多了花花綠綠,遲早要變心……”
“那你就信了?我是什么樣的人你還不知道?既然你這么不相信我,那我們還怎么過下去?”易二哥惱火地說,“再說了,你媽說什么你就做什么,那我呢?我是你男人,我說要孝敬父母,關心兄弟姐妹你怎么不聽?”
阿蘭委屈地說,“你爸媽他們都瞧不起我……我就是心里不服氣,憑什么家里那么多人,大哥還是干部呢,都要咱家出錢?”她現在后悔了,行不?
“我大哥是大哥,我是我。大哥是干部,可大嫂到現在戶口也沒遷到城里去,只能在家帶娃。他們一大家子只有大哥一個人的工資本身就緊巴巴的,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易二哥無奈地說,“咱家有錢,當然這些要咱家來。你沒有兄弟姐妹,總認為自己的就是自己的,算計來算計去。但是親人之間是不能算計的。”
的確,哪怕是分家了,還是一家人。親人們之間只有互相幫助,互相扶持。自家錢對一點,出錢多的地方自然是自家的。大哥工作忙,可大嫂每次回來都會主動負責全家的飯食,家里每個人的衣服也都是大嫂準備的。這些媳婦從來沒有做過,她的眼里只看到大家喜歡大嫂,殊不知大嫂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多少用心。
易二哥把這些都跟媳婦又說了一遍——之前已經無數次的說過了,只不過再重復一次,阿蘭要是還聽不進去,那……他就真不知道該咋辦了。最后才語重心長地說,“反正事情就是這樣,你要是堅持之前的想法,那我們就只有分開過了。”
注意這里他說的是“分開過”,根本不是離婚。可是二嫂子已經嚇破了膽,聞言趕緊說道,“我懂了!我懂了!”她盡量讓自己顯得誠懇一點,“之前是我錯了,我認錯!現在我知道了,公公婆婆也是爹媽,我以后一定孝順他們,還有家里要花錢我也沒有意見了,真的!”
既然她這么說了,本來就沒想怎么樣的易二哥自然順坡下驢,兩人重歸于好。經過這么一鬧,二嫂子總算收斂了很多,再也不是后世那種永遠高高在上,把易家人不當親戚的做法了。不管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自從知道二哥有離婚的想法,就再也不敢鬧幺蛾子了。
有的時候心疼錢,或者她娘攛掇很了忍不住的時候,只要摸摸手上的疤痕,瞬間腦子就清醒了。想起那個時候自己是那樣的狼狽、無助,哪種感覺這輩子也不想再經歷了。其實心態擺正以后,年紀也慢慢大了,才發現以前的想法有多可笑,夫妻倆的感情反而慢慢又好了起來。
這些都是后話,楊小貝也沒想到,周品正回來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大搞生產,也不是研究鉆研,反而是做了一回二舅家的調解員。對此周品正振振有詞地說,“我這不是支持你的工作嗎?我的員工家庭出了矛盾,難道不是婦聯出面調解嗎?”
說的好有道理,楊小貝居然無言以對。話說除了一年兩次的計劃生育任務,婦女主任平時的工作還真就是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東家吵架了,西家的女人挨打了,家暴如今也不屬于犯法,特別是鄉下人更加沒有法律意識,在很多男人眼里,打老婆的天經地義的事。
楊小貝成天的工作就是到處跑,調解家庭矛盾。當然還兼顧做“介紹人”,有是時候事情不以意志來轉移,盡管誰都覺得她這么年輕做介紹人很滑稽,可是事到臨頭了,還是得她出馬,畢竟代表的是“官方”嘛!
比如現在,又有人找上門來了。還是楊家拐彎八角的親戚,一進門那位嬸子就熱情地叫她“姑”,還要求跟著來的小伙子叫“姑奶奶”。
額……楊家在本地的輩分很高,也不知道打哪兒算起的。你說年過半百的女人叫她姑也就算了,大不了厚著答應下來,可是——二十幾的大小伙,叫自己姑奶奶也太羞恥了吧?楊小貝趕緊推辭,卻被“侄女”正色說,“該講的禮性必須要講,您是長輩,直呼其名可是要被雷劈的!”
好吧,本地人對雷神特別敬仰,有可能是經常有人被雷擊致死的原因,有什么都讓雷神背鍋。掉到地上的飯不撿起來用腳踩,浪費糧食要被雷劈;對長輩不敬,直呼長輩名稱要被雷劈,甚至不敬祖宗、地里的糧食收割不干凈……統統都要被雷劈,雷公一定很忙,估計常年要加班。
實際上,這種說法先不論科不科學,其教育意義是正面無疑的。老祖宗們用最樸實的“懲罰”告訴小輩們要孝敬父母,珍惜糧食,否則就不配為人。比如楊小貝,從小到達從未直呼過爸爸媽媽及其他長輩的名字,那會被認為不尊重。還有對長輩也必須要用尊稱,本地的發音是“倆”,實際上是“您”。
搬出這么強大的理由,楊小貝也只有摸著鼻子認了。這位侄女姓朱,這次過來是專門來找她幫忙給侄孫做介紹人的。
“是這么回事,我家這個憨娃看中了一個姑娘,但是是鄰村曾家沖的。女方家離得遠,有些不放心,放出話來要找過得硬的人出面做介紹人。我這才來麻煩您!”朱嬸子恭敬地說著,奉上幾個禮品,無非是糖、糕點之類的,這是禮節不可缺少。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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