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如過世之后的事情,蘇齡玉選擇性地想要屏蔽,青芝說得隱晦,可再隱晦,蘇齡玉都有些忍受不了。
蘇齡玉那會兒年紀又被傅九如嬌養著,一下子沒了依靠,軟硬威逼之下,很容易被洗腦。
她也開始仇視自己的母親,尤其是傅家來人要說法,蘇家人就將蘇齡玉給推了出去,義正嚴詞地將傅家的人給趕走。
傅家負氣離開,轉眼,她就被送去了別苑養病。
呵呵呵,活該!
要不是這肉身現在是自己的,蘇齡玉都有心抽上兩個耳光。
死得一點兒不冤
“后來呢,傅家就沒有再來人了嗎?”
“后來,傅家應該也有派人來過,只是都被蘇家的人給擋回去了。”
青芝說完,看到蘇齡玉臉上晦暗不明的神情,忍不住安慰。
“姑娘您別擔心,只要回去了蘇家,就能再見到傅家的人,傅老夫人最是心疼姑娘的娘親,一定會為姑娘做主的。”
這話,蘇齡玉聽著都沒有底氣。
回去蘇家?那是那么好回去的?
不過她也沒拆穿,只點了點頭,“好。”
青芝眼里的光芒,又暗淡了一些。
她雖然這么跟姑娘說了,可是,到底該如何做才好?如今,龔媽媽連飯食都不讓人送來了,姑娘的身子,怕是撐不住的
“青芝姑娘,你在里面嗎?”
門外,忽然有人輕喚,聲音和顏悅色,青芝居然沒聽出來是誰。
“姑娘,我去看看。”
蘇齡玉點點頭,在她身后,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
她低下頭,動作輕柔地玩弄自己的指尖,蒼白、干澀,營養不良導致指甲旁邊生了許多肉剝。
之前的蘇齡玉做過的錯事,她可以當成前塵往事,聽一聽就忘了。
重要的,是以后。
自己接手了這具身體和身份,總不能還過著委屈的日子不是?
好不容易多了一條命,怎么活不是活?她就想錦衣玉食,游手好閑。
不過在這之前
蘇齡玉聽到青芝急促的腳步聲,嘴邊的笑意慢慢擴大。
好日子,總會來的。
“姑娘姑娘。”
青芝手里提著一個食盒,臉色急切地走回來,“龔媽媽讓人送了飯食來。”
蘇齡玉點了點頭,眼睛盯著食盒。
她也不想這么不矜持,實在是,餓啊,感覺自己能吞下一頭牛的餓。
青芝將食盒打開,從里面將飯菜取出來放好,然后又愣住了。
“怎么會”
她臉上一片慘然,難道說,大夫人是要光明正大害死姑娘了嗎?她是想給姑娘下毒!?
一碟子燉的酥爛的小雞蘑菇,香氣四溢,一碗紅豆銀耳粥,一碗銀魚蛋羹,還有一個小盅,里面是雪白的魚湯。
這樣的菜色,怎么會出現在她們的屋里?若說沒問題,青芝根本不信!
“姑娘,您別怕,我這就去找龔媽媽去!”
青芝氣得臉色發白,恨不得將這些東西,給那些惡人生生灌進去!
然而蘇齡玉卻吞了吞喉嚨,眼睛里都要放光了。
“無妨,她們應是沒那個膽子害我,否則,早動手了。”
蘇齡玉盡量掩飾住垂涎欲滴的眼神,抬頭看了看青芝,“我餓了。”
青芝覺得姑娘雖然說得也有道理,可是,如果沒有問題,龔媽媽為何會讓人送這些過來?
她忽然身子一怔,莫非,是那個瓦罐?
空虛的胃總算得到了滿足。
蘇齡玉靠在床頭,滿血復活。
“姑娘,還有好些呢,我先收起來,等姑娘餓了再吃。”
蘇齡玉心中酸澀,她們是餓了多久,才會讓青芝有這樣的習慣?
“用不著,你都吃了,從今往后,我不會餓著你的。”
青芝眨了眨眼睛,對上一雙,讓人驚嘆的眸子。
剛剛的話,是從姑娘的口中說出來的嗎?
姑娘能有這份心,青芝覺得,她就是現在死掉都愿意了,哦,只是還是不甘心,她若是不在了,誰來保護姑娘呢?
“青芝,姑娘可在屋中?”
屋外,又傳來聲音,青芝這回聽清楚了,是龔媽媽的聲音。
蘇齡玉忍不住笑起來,卻輕輕地合上眼睛,“就說我睡了,讓她以后再來。”
青芝以為龔媽媽會大動肝火,畢竟在龔媽媽的心里,早已不將姑娘當作是主子。
誰知道她說完之后,龔媽媽卻毫無動怒的跡象。
“這樣啊,那我就不打擾姑娘休息了,勞煩你跟姑娘說一聲,若是得了空閑,我再來給姑娘請安。”
說完,龔媽媽退了出去。
她的腰微微彎著,從來也沒有過的恭敬,看得青芝心里一陣恐慌。
這些人,是又打算做什么嗎?
然而這一次,青芝卻想錯了。
龔媽媽的態度,就真的忽然完全改變,這一變,就是整整兩年!
“姑娘,外面來接您的車已經到了。”
青芝進來,給蘇齡玉披上了一件披風,領口一圈雪白的毛,襯得她面色瑩潤,宛如上好的玉石。
蘇齡玉走出屋子,青芝又給她手里塞了一個暖爐,散發著溫暖和淡淡的香氣。
一旁,一個身影弓著腰走過來,正是龔媽媽。
“姑娘,蘇家昨個兒又來人了,不過您放心,老奴已經圓過去了,必不會讓他們打擾到姑娘的。”
蘇齡玉微微點頭,動作輕盈優雅地走出宅院,上了一輛外表樸實無華的馬車。
青芝伺候在左右,直到現在,她心里都有種恍惚的感覺。
姑娘只用了兩年時間,就將秀山村這個院子里的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從姑娘說,她不會再讓她們挨餓的那天起,姑娘就真的做到了。
龔媽媽除了每日的膳食,還讓人送些補品來給姑娘,只求能見姑娘一面。
姑娘和龔媽媽說了什么,青芝并不知道,只是之后的日子,龔媽媽對姑娘的態度就變了。
她不再克扣姑娘的份例,姑娘的要求,她也基本都會答應。
可是龔媽媽真正臣服于姑娘,還是在,龔媽媽離開了秀山村,后來又回來了之后。
那時,龔媽媽跪在姑娘面前痛哭流涕,一個個地扇著自己的嘴巴,賭咒發誓說她這輩子對姑娘死心塌地。
然而姑娘卻表情淡淡的,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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