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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卿-第二百二十二章 表哥
更新時間:2017-06-13  作者: 枕冰娘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紫卿 | 枕冰娘 | 枕冰娘 | 紫卿 
正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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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表哥

第二百二十二章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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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這話說得也古怪。放佛“江離”和“公子”不是一個人。

江離只能艷羨些芬芳之奇,公子卻能輕易地弄到,這只在皇室和五姓間流傳的熏香。

江離也沒有立馬叫躚躚起來,他坦然地受了這一禮,眉間氤氳起天生上位者的清貴,渾然天成,好似與生俱來。

他看向巍巍峨峨的鄭府,伸出了一只手,雙指并劍,向下一按,那似乎是投下了一枚棋子。

“不是王家要對鄭家出手,是本公子要贏了這局。或者說,是本公子要王家幫本公子贏了這局。”

鄭家為棋盤,王家為棋子,黑白子行,算計營營,螳螂不知黃雀后,鷸蚌不知漁翁候。

秋意濃,桂花香,蕭蕭長安風又起。

而這廂的辛府,辛夷也覺得秋風刮得自己耳刮子疼。

堂下的兩方人已經明槍暗箭地吵了半個時辰了,她這個懷安郡君坐在上首,從最開始的還勸勸,到現在只想把鍋甩給辛歧。

“爹,此事您看?”辛夷討好地對辛歧笑笑,滿臉力不從心的無奈。

坐于下首的辛歧捋著胡子,帶了兩分揶揄:“你是誥命郡君,前陣子又整肅家風,立了好大場威。如今雖我是家主,但人人都瞧著你的臉色,我說話有幾分管用的?”

辛夷連忙惶恐地一福:“爹爹言重了。在外為四品婦,回府還是辛家女,斷不是有意僭越爹爹。家主只能是爹爹,一切聽爹爹的。”

辛歧的揶揄逐漸化開,化為了抹慈和的笑意:“你這丫頭,我不過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以理服人,按章辦事,家主不過是掛個名。他既然是來找你的,這事兒還就得你接了。”

言罷,辛歧就端起了案上的茱萸茶,陶醉地閉了眼品茗,一副堂下鬧得天翻地覆,我也兩耳不聞的樣兒。

辛夷心中嘆氣連連,只得轉頭看向辛歧口中的“他”。

那是堂下站著的一名年輕男子。不過是二十五六,身形頎長,面似堆瓊,眉梢一縷桃花色,眼角幾抹多情意,雙臂一舞似有樂坊風月,薄唇一張便得花間靡靡。

從頭到腳,渾身上下,此男子儼然個青樓當家,眠花臥柳,鶯鶯燕燕不歇的角兒,便似個牡丹花下客,風流少年郎,好人家姑娘都繞道走的煞星。

此刻他一個人佇立在一方,另一方是以高娥為首的辛府人,還有杜韞心作為第三方,口干舌燥地兩頭調解。

那年輕男子口舌油滑利落,高娥等也是長舌婦不饒人,雙方人已經鬧了半個時辰了。

起因不過是年輕男子夸了句高娥“風韻猶存”,被高娥以“沒大沒小,輕浮可憎”給懟上了。

辛夷撫了撫額頭,對那年輕男子招手道:“表哥,你才進府,與我同輩,高氏算你長輩。你初見面就說甚‘風韻猶存’的話,確實有失禮數。你道個歉也就罷了。”

“風韻猶存那是夸她。我夸人還有錯?她犯得著瞪鼻子上眼哩。”喚“表哥”的男子下頜一抬。

“且不說你初見面的禮儀,便是按著輩分算的尊悌,哪有你這般戲弄表嫂的?”高娥又羞又氣,指著男子鼻尖怒斥。

原來喚“表哥”的男子名“竇安”,是今早來投奔辛夷的母族親戚。稱自己父親和辛夷母親是堂兄妹,和辛夷算是表兄妹。

竇安自述因竇家衰敗,族人四散流離,自己浪蕩至長安,來投奔辛夷這個“圣上眼前的紅人”,憑著表親的關系,賒口飯吃,乞個地住。

辛夷對這突然冒出來的“表兄”八分懷疑,兩分信,其中一分還是給“竇”姓的感情分。

本來她對于竇家就沒有太多印象,殘存的一縷也隨著娘親的去世,而徹底斷裂。加上竇家族人的刺殺,她對竇家也就是“承認有,但不親”的態度。

后來還是辛歧出面,拿出竇晚留下的族譜對證,確認了竇安是辛夷的表兄,這才暫時收留他,待他后續謀得生路再打算。

沒想到竇安頭次以“表公子”身份,見禮諸辛氏族人,就和高娥鬧出了岔子。

“這夸人的話都錯,那還教人怎么說話?風韻猶存不合禮,徐娘半老就合禮了?”竇安罵罵咧咧的聲音又傳來。

他甚至一手叉腰,一手撩起半截袍衫,邁開半溜步,好似戲臺子上走場的戲子,提著氣兒嚎了句“兀自那小娘子,錯把乖乖好心兒當驢肝”。

風流,滑溜,嬉皮笑臉,竇安這副做派瞧得高娥青了臉,其他人也都面露憤懣,要不是顧忌辛夷和辛歧沒發話,只怕早就沖上來嚴整家風了。

連拖著病的大奶奶周氏,也冷著臉兒厲聲道:“我辛氏雖非煊赫高第,但也是書香仕門,禮義廉恥,孝悌忠信,也是講得條條清。哪有爾這般輕浮放浪,綱常二字都不知如何念的。”

竇安不懼不怒,眉梢一挑,滿不正經地笑了笑,唱戲的調子愈發高了:“……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賜與我這幾般兒歹徒癥候。尚兀自不肯休……”(注1)

旁觀的辛夷頓時頭疼不已。

若說顧念商賈出身,不拘仕門禮儀,但被滿堂人嘲著斥著,也該知曉收斂,偏偏竇安是顆銅豌豆,油鹽不進的銅豌豆。

規矩于他都是糞土,禮儀于他都是糟粕,仕門高第更是不如姑娘唇間一點朱。

辛府被他當成了勾欄地,見禮被他視作了戲臺子,這等頑劣人物,辛夷自問也拿他沒法。

當竇安又開始哼曲兒懟上孫玉鈴,辛夷橫下心來,把鍋甩給了辛歧:“爹爹,竇安雖是我表兄,但入了我辛府,便要守辛府規矩。爹爹乃家主,比起辛夷,更適合處理此事。”

“這?”辛歧一愣。他還沒來得及回答,眉間就已浮起了苦色。

“竇安確實出言失禮,錯在先。就算他性子不羈,但若不拿仕門規矩箍一箍,日后他在辛府,甚至在長安都混不下去。爹爹是長輩,一切聽爹爹做主。就先告辭了。”

辛夷丟下句后,也不管辛歧老臉擰巴,就偷摸摸地起身,從上房后門溜了出去。

堂中竇安和諸人鬧成一片,丫鬟小廝都忙著勸,一時竟無人發覺辛夷跑了路,唯有辛歧唉聲嘆氣地被扔下來處理爛攤子。

辛夷溜出了上房,徑直出了府,來到長安街道上時,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深秋風送桂香,長安城漫天紅葉,秋空澄澈,雁南歸。

1節選自元關漢卿的《南呂·一枝花·不伏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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