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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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亂作一團。無彈窗
花燈瓷盆乒乒乓乓碎了一地,誤傷的兩方人手血流成溪,死尸如殺豬般被拋得到處都是,彼時還笙簫歡宴的花間樓,頓時成了人間地獄。
風流客青樓女尖叫著避讓,老鴇嬤嬤心疼生意哭得撕心裂肺,王家隨從如惡狗越咬越眼紅,花間樓的小廝也若腦袋別在了褲腰帶,豁出性命地揮拳腳。
辛夷被花間樓小廝護著,一時半晌竟連衣角都沒傷到,這讓王文鷹急得若餓慌了的狗,嘶聲嚎道:“蠢貨!都是蠢貨!連個女人都殺不死!讓開!讓老子來!”
言罷,王文鷹竟是袖子一擼,奪過一個隨從的刀劍,親自仗劍向辛夷沖過來:“賤女人!老子要把你的頭砍下來,當鞠蹴踢!還要砍去你四肢,做成人彘讓狗叼!”
本就混亂的現場更加混亂了。
王文鷹親自動刀子,急壞了王家一幫人。“大人只管瞧好戲”“大人一邊高坐,待小的們取命來”的勸聲如雷,生怕王文鷹牽連傷到,誰都逃不了干系。
然而王文鷹殺紅了眼,眸底的戾氣幾乎凝為實質,他左右幾腳踹開阻攔的隨從,三十出頭的身軀像條綠眼睛的肥狼,向辛夷狠狠撲過來。
“保護郡君!”躚躚一聲嬌喝,震裂云霄。
“王文鷹你敢!”辛夷情急之下,也是怒目大喝。
“要殺死人了!”圍觀百姓嚇得一身冷汗飆。
王文鷹打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何時手里碰過真刀子,如今一動真格的,竟是滿身橫肉都運動不協調,加之周遭混亂推搡,辛夷衣角還沒碰到,他就自己亂了步伐,重心向闌干外傾去。
“王大人小心!”幾方人同時發出了驚呼。
然而太晚了。
最后一個“心”字的音兒還沒散,營救的隨從還沒來得及伸手,便聽得咔擦一聲,木質闌干被男子肥胖的身軀砸斷,露出了個大缺口。
旋即,王文鷹像個秤砣般墜了下去。
撲通一聲悶響,花間樓的地面抖了三抖。諸人再定睛一瞧,王文鷹已經一動不動地趴在了底樓臺子上。
花間樓是“井”字型樓閣,四面環繞,中間天井,正對底樓大堂的戲臺子。王文鷹便是從二樓墜落到了底樓的戲臺子。
片刻的死寂,所有人都剎那地嚇傻了。然而半刻后,所有人都瘋了般的向底樓擁去。
“王大人您怎么樣了?”“來人!通知王府!傳郎中!”驚惶的叫聲連同各路營救的人手亂成一團,十幾名郎中如趕鴨子般被火速趕了來。
然而,當所有人發現,王文鷹只有進氣兒沒有出氣兒,花間樓再次陷入了駭人的死寂。
王文鷹雙瞳擴大,臉色死白,渾身像個鐵鑄般僵硬地躺在那兒,有后苑廚房的綠頭蒼蠅已經迫不及待地停在了他鼻孔上。
“王大人去了!”郎中們連同王家隨從,如喪考妣地嚎啕大哭起來。
“完了完了!真出人命了!”花間樓的人直接嚇傻了,躚躚也眉頭緊蹙,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什么。
辛夷的指甲頓時掐進了掌心,疼得她一陣心悸。
出事了。她自然知道,出大事了,王文鷹竟然死了。不過從二樓墜落到戲臺上,臺子上還鋪有紅絨毯,竟然像個玩偶似的頃刻就死了。
“這么點高度,就算傷再重,也不可能沒得那么快。除非是垂垂老矣的老朽,不然怎么可能摔丟了命!王文鷹三十出頭,青壯肉實,怎么傷也沒有死的道理!”
辛夷蹙眉呢喃,目光不停在二樓闌干和戲臺上流轉,她甚至親自上下樓梯幾遍,確認了高度,都只讓心底的疑惑更深。
一個最多致傷的高度,怎么可能致死。還是頃刻致死。
然而已經沒有時間給她理清緣由了。因為王文鷹就死在了她面前,而且是間接地死在了她手下。
就算王文鷹是自己失足摔死,起因也是由了宿敵“懷安郡君”,此番王家的嘍啰自然活不了,而更大頭的賬就要算在“懷安郡君”頭上。
若不是懷安郡君惹起了沖突,王文鷹也不會吵著誅殺。若不是他吵著誅殺,也不會親自動刀子上陣。若不是他動刀子上陣,也不會踩空腳墜下來。
再算算王家和辛夷的結,以前吵吵鬧鬧,好歹沒有實質損害,但如今擺了條人命,這個意義就不一樣了。
正三品御史大夫王文鷹死了。
王儉嫡出兒子王文鷹死了。
下一個死的很有可能就是“辛”。
辛夷渾身一抖,忽的膩了身冷汗,一股強烈的生死危機當頭籠下,竟讓她瞬間呼吸困難,臉色都蒼白起來。
危機。生死危機。不僅是她,而且是整個辛氏。是她辛夷從來沒有面對過的,針對整個辛府斬草除根,舊賬新帳一起算的危機。
十六歲的辛夷,頭一次感到了恐懼,那是從她每個毛孔里散發出來的,對于死亡的直覺,她放佛看見一條鮮紅的血河流淌,從辛府一直延伸到她腳下。
將她湮沒。
將整個辛府湮沒。
這廂花間樓亂了套,那廂臨街茶樓卻是靜好安寧。
某處臨街雅間,珠簾銀鉤卷,梨木翹頭案一張,案上一壺熱茶,一個茶杯,紫筍茶的繚繚白霧將汝窯瓷具都熏綠了幾分。
鳳仙獨坐于案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啜茶,她的目光凝向了不遠處的一幢府邸,府邸大門上掛著個烏木牌匾“辛府”。
“只有一個茶杯?”一個悠悠的男聲響起,旋即一只指尖伸來奪鳳仙的茶杯,似乎要據為己有,“那就只好借用你的了。”
“你來作甚?茶杯一只,我斷無客的。”鳳仙砰一聲打落男子的手,聲音冷得像塊冰,“伏龍先生,柳禛。”
柳禛一襲素衫鹿裘,頭戴蓑笠,腳踏芒履,像個浪跡林間的隱士夫子,質樸到清湯寡水,絲毫瞧不出他便是名震天下的伏龍先生。
“說過多少次了,當喚我師兄。”柳禛并沒見怪鳳仙的失禮,反而自然地拉開月牙凳,坐在了木案的另一邊,“我只是來討杯茶喝,可不是有意來見你的。你入長安數月,只往李赫那兒跑,都不告我一聲。今日湊巧碰見,你斷不能怪罪到我身上。”
柳禛話說得清淡,眉梢都裝作不在意地上挑,然而眼角余光卻偷偷地瞥著鳳仙,留心著女子的每一絲反應。
鳳仙從鼻翼里擠出一絲冷笑:“有意的又如何?碰巧的又如何?我入長安無關乎你,來茶樓喝茶也無關乎你,你何必打先解釋一通,倒像做賊心虛了。”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