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罵的方同舟一個激靈,滿臉黑線:“哈?真…真是你兒子??”他看了看江景懷發冷的臉色,又比了比他懷里的小團子,開始轉動腦筋:“你前幾天領回了一個女人,給她在部隊里安排了工作,叫水蓮的那個。難道和我想的是……”
江景懷淡淡道:“你想太多。”
不是她啊。“那……”
“你很閑嗎?”
“不!江連長!”方同舟猛地搖頭:“我很忙!我要去吃飯!”那幽深的眼神啊,是每回要讓他們負重長跑時才有的眼神。
日薄西山,驚鳥排成了人字形,嘩啦啦地往遠方飛去。金色的夕陽光輝灑滿了整個震區,似溫暖也似蒼涼。
用石頭堆起來的小型灶臺里燃著熊熊烈火,空氣中都是流動的熱氣。
田桑桑掀開大鍋上的蓋子,一大鍋的東西都沸騰了,散發著跳躍的香味。這里有掌勺的人,只是做雜活的人不夠。她這個志愿者便是來做雜活的。洗洗菜,切切東西,打打下手,等飯快熟了就準備幫忙盛著,一碗一碗端出去。
簡陋的廚房里一片其樂融融,有條不紊。
這大概是很難理解的一種現象吧。到了危機關頭,吃點苦頭后,人群總會格外團結一段時間。這是生存,不是生活。可當生存有著落了之后,各種摩擦矛盾又要不斷了。或許這就是人間吧。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風波。
田桑桑剛才趁著小春師傅不注意,偷偷往鍋里加了點靈泉。靈泉雖然短期使用沒有很明顯的效果,但會使飯更美味些。這次煮的是菜飯,就是在鍋里加水,大米熬得差不多熟時,一一放入香芋、豬肉、白菜、蝦米、海蠣、干貝、蟶干等東西,但此刻香芋和海蠣干貝等是沒有的,就連肉也稀缺得可憐,畢竟外頭兵荒馬亂,供應難免不足。
“行了,熟了。”小春師傅嘗了口,道:“桑桑你幫忙盛好端出去,一人一碗。對了,每一碗里面只能放五塊肉,不然不夠分。”
“我知道的,小春師傅。”
因為少了香芋這些東西,這飯看起來比較稀,一點也不粘稠。戰士和難民都是一個區別對待,都吃這里的東西。
田桑桑和其他人來來回回地端著飯出去,出去時很多人都躺在地上睡著了,尤其是邊上的那一群軍人,一個就著一個,似乎沾地就睡,睡得東歪西倒。其他的人也差不多,孩子靠著家長睡,大人依著大人睡。
“大家別急啊,每人都有的,排隊,按順序,一人一碗。”
“有飯了,終于有晚飯吃了呢……”不少人熱淚盈眶,也有不少人道謝,這場面有點像古代賑災的場景。
田桑桑小心地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盡管腰酸背痛,可看著大家的樣子,她想這點累也是值得的。她并不是圣母,可也不是什么黑心的人,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她很榮幸,也很慶幸。還能為這個世界做點什么,便是好的。
不知道兒子醒了沒?田桑桑往人群中看了會兒,忽的感覺到有道視線在看她,她果斷憑感覺望過去,對上江景懷那雙狹長深邃的眸子。兩人的眼神無聲在空氣中,摩擦、碰撞、對決。
到底是田桑桑先敗下陣來。
她緩緩抬手在半空中,打算揮一揮掩飾下的,最后還是佯裝打在胳膊上,嘟囔著走開:“哎呀,這蚊子真多呀。”有點蠢啊。捂臉遁走。。
江景懷注視著她略胖的背影,深眸一斂。有意思。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以前的田桑桑,絕對不會這般任勞任怨不辭辛苦地跑來跑去。
要么,她是別人假扮的。
要么,她是在裝模作樣。
他不相信一個人的本性可以改變得如此徹底。
田桑桑進去的時候,小春師傅又開始煮另一鍋,他從角落里扛出一袋大米,本來堆積成山的大米少了很多。
小春師傅嘆口氣:“哎,這些米倒還是夠用兩三天,就是這些菜……難辦啊!”菜和肉都不夠用。
田桑桑一驚,佯裝沒聽見走了出去。
腳步聲傳來,小春師傅似是嚇了一跳:“桑桑,你什么時候進來的?”
“才剛呢。”田桑桑輕描淡寫:“不過小春師傅,你剛才低著頭看什么?要我幫忙再煮飯嗎?”
小春師傅狐疑地打量了下她,才搖搖頭:“沒說什么。”沒聽到就好啊。這些難民起碼要在這里等上兩三天,才能轉移。要是傳出菜不夠了的消息,明后天的菜可能不會供過來,大家肯定會恐慌的,能瞞一時是一時吧。田地里的菜因為地震,也被摧毀得差不多了,很難再用來食用。
田桑桑再次端著飯出去的時候,遇到了一伙熟悉的人。
昏昏欲睡的周正聞到了飯香,立刻抬起頭,接過她手里的飯。
結果,兩人都愣住。
周正抓緊手里的碗,嗤笑了聲,“是你啊,田桑桑。”
田桑桑懶得理會他。
“我的…我的呢……”田恬弱弱又急切的聲音響起,順便端走了一碗,“等下,還有一碗,陳銘的。”
虧她有良心,沒忘了陳銘。
“我之前去看過英子,還在醫務室里,沒太大的傷。”田桑桑笑著看陳銘。
“我也去看過她了。”陳銘道:“老想著咋找不到你嘞…原來是去幫忙做飯了…言言呢,咋沒和你在一塊?”
“他沒事,有人照顧的。”田桑桑又問:“村里的人都還好吧?”
“好的。大部分人都被救出來了,有些還沒到鎮上集中。”陳銘說,到底欣慰地松了口氣,大家都沒事就好。
周正狼吞虎咽了幾口飯,斜眼看他倆:“喲,說這些有的沒的頂什么用,就是大家都死了,你倆還能怎么著?”
“然而大家沒死呢。”田桑桑懟過去,“但是看到某些人沒死成,我倒是意外。”
周正呸了下,開始狼吞虎咽。
田桑桑端了碗飯到江景懷邊上,狀似無意說道:“給,你的。”她把飯放到地上,“把言言給我抱吧,你可以休息會了。”孟書言可能是因為才經歷了一場酷刑,又吃了藥的緣故,睡得很沉,依舊窩在江景懷的懷中。
“我不太餓。”江景懷沒放開抱著孟書言的手,也沒去拿飯,而是抬眸,微微掃了眼遍地狼煙。
田桑桑大概是看得懂,下意識說道:“他們都有的,只差你了。”
“那你呢?”忽的,他問道。
“我……”面對他的目光,田桑桑想撒謊都心虛了,她低眉:“我減肥呢,餓習慣了。”
“那他呢?”他看了眼懷中的孟書言。
“言言才吃了藥啊,不吃也可以的。”田桑桑解釋。
“言言,他的名字?”
“小名,大名孟書言。”田桑桑認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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