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桑桑還是決定挑戰一下,她踮起腳尖,伸手要去夠那些書。胡亂地對準了中間的一本,手指間能碰到那本書,就是不能拿下來。
總是差了那么一些些。
仿佛跟書較了勁,夠了好幾次都不行,反而把自己給整得滿臉通紅,氣喘吁吁。
江景懷稀奇地看著她夠書的過程,不由輕笑出聲,眼眸慢慢地幽深了起來。那女人有穿跟沒穿一個樣,衣服因為動作上縮,露出了腰肢,一件清涼的短褲,堪堪遮住了臀部。一雙長腿有點黑,可沐浴在燈光下,竟有種欲說還休的旖旎,晃得他眼花……腳上的拖鞋是沒見過的款式。
他是不經常笑的,這一笑明顯是嘲笑。聽到他的笑聲,田桑桑回頭瞪圓眼:“我去搬椅子!”
“那么麻煩做什么?”江景懷斂了斂深黑的眸子,忽然站了起來。他走到她的后邊上,手從她頭頂上伸過去,緩緩地挑了一本符合她描述的書,手臂繞著她的身體,把書拿到她跟前。
兩人貼得有點近,隔著薄薄的衣料,他身上的熱度正源源不斷地散發著。
田桑桑手抖地把書抱到懷里,“謝……”
忽的,他的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腰上,她忍不住瑟縮了下,聲音戛然而止。這是第一次被男性搭腰,渾身控制不住想要顫栗。
他俯下身,唇似乎就在她的后頸處游移,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肌膚上,像一根羽毛在輕輕撩撥著。
田桑桑的身體僵住了,好半晌才問出一句完整的話:“你要……干什么?”
話音剛落,能感到腰被一只鐵臂攬住了,他的一只手緩緩爬到她的肩上。
“干你,可以么?”
什么?耍流氓!說葷話呢!但她很沒骨氣地,不敢罵回去。
“田桑桑。”他道,低沉的嗓音:“我們試一試吧?”
他的聲音更加喑啞了,帶著蠱惑女人的味道:“你說過,必須兩人都同意才行。現在,你愿意么?”
愿意毛線!
田桑桑輕咬貝齒,一只手把腰上的手扯開,逃也似地邁開腳步。
但是腳步還沒邁開幾下,手腕就被扣住,他把她拉了回來。面對面的,近在咫尺,堅定的強勢的力道不容她掙脫。
“看著我,回答我,愿不愿意?”
這讓她怎么回答呢?回答愿意,好像有些不矜持;回答不愿意,好像也不是不愿意。正常人一定會憤怒,或者掙開他,欲言又止地跑開。
可······她是正常人嗎?
田桑桑不由得去看他的眼睛,他深黑的眸子里全是她的倒影,原本燥亂的心在這一刻平靜下來。她從來就沒考慮過這種事情。約炮么?不,她拒絕約炮。一切不以白頭偕老的OOXX都是耍流氓。
田桑桑低下頭,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霸道地把江景懷的手拿開,紅唇輕啟:“哥們,你冷靜。我們生而為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我們和動物有區別,我們懂得控制自己。”
“真的,冷靜,沖動是魔鬼,不要做讓自己后悔的事情。一步錯步步錯,這是多少悲劇的源頭啊。你畢竟是個讀過書的人……回頭是岸啊。”
“我一直就在岸上。”江景懷的表情忽然變得冷冽起來,原先著了火的眸子也暗了下去,他緩緩放開在她身上的手,又抬起右手敲了她腦袋一下。“不愿意可以直接說。不要跟我講道理。”
什么嘛,還不是顧忌到他的自尊。田桑桑自詡自己是個細心的人,總是要呵護和栽培別人的小情緒。
“對了。”江景懷頓住,硬邦邦地說:“忍不住了可以來找我。”
這廝是還沒死心吧!還想約炮!
田桑桑尷尬地站在原地,江景懷已經坐回位子上看起了書,完全沒有剛才那種不穿衣服的禽獸樣子,仿佛剛才的事情沒發生過似的。
“哥們。”她走近。生氣了?
江景懷慢慢地抬起眼,眼里閃過一絲殺氣,“你又喊我什么?”
“江景懷。”田桑桑呵呵了一下,“我說你不會那么記仇吧,做不成我們還可以做朋友的。經過了剛才的那件事后,你不會想跟我連朋友都不做了吧?”
“有事直接說。”江景懷冷凝著眼。
田桑桑拿起自己的小本子,往他跟前狗腿地遞了上去,眼神真摯:“你能不能幫我看一下這個?作為鄉土流派的,我對自己還是沒有太多信心。我是一個謙虛的人,我愿聞高見,請你多多指點。我知道,你也是一個有點墨水的人,你是不會讓我失望的。”
江景懷一聲不吭地接過她的本子,田桑桑在書桌的另一角,支著下巴看著他。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滴答滴答……
江景懷原先還是隨意翻看,可漸漸地神情嚴肅了起來。
田桑桑有點慌了。眾所周知,文字,不單單作為文字。文字還可以成為一種思想,一柄武器。就算是字,也不是讓你隨心所欲,想寫什么就寫什么的。
“不要盯我。”
明白了這句話是朝她說的,田桑桑咳了咳:“我不是盯你,我是盯你手里的本子。”
江景懷合上本子,閑閑地靠在椅子上,雙手抱胸,面上帶著意味不明的味道。
“某國?空襲?戰敗?”
“對啊,我自己構思了一個不存在的國家。”
“藝術來源于生活,任何構想都能在現實中找出蛛絲馬跡。你構思的不存在,也一定有原型。”
“沒有原型,不要想太多。咱們做個簡單的人好不好?”
江景懷呵了聲,“據我所知,近幾年遭受空襲的國家并不多,總共也就那么幾個。用地理環境排除的話,僅剩一個與你文中的相似……”
“而且,你寫的是地主家的孩子么?戰亂,一對嬌生慣養的地主家的兄妹因為人情冷暖走向死亡……戰亂之下,不分貴賤。所有人都在遭受苦難。為什么偏偏要選擇地主家的孩子?”
“因為具有代表性。”田桑桑想了想道。
“什么時候地主能成為代表了?你想表達什么,還是你在質疑什么!你認為我們的發展需要質疑!?地主已經成為歷史,不要妄圖力挽狂瀾!”
田桑桑被說得啞口無言,尤其是江景懷現在的語氣,就像在質問他的兵一樣。她委屈地低下頭,難道這么嚴重?她只不過是想傳達她的愿望,她的愿望是世界和平。
“不是。”田桑桑正色問:“你不覺得很感人嗎?你不覺得他們很可憐嗎?你不覺得他們需要人來關愛嗎?他們還只是孩子啊!”
“收起你那過剩的同情心。國家會關愛每一個人,歷史會照顧多數。但絕對不能搞階級特權。我知道你想表達的是什么,但你可以換一種表達方式。”
“就算你沒想含沙射影,也不代表別人都和你一般想得簡單。”江景懷沉重地道。
“哦。”田桑桑想掀桌了。那她不是白寫了那么多!?
“當然。”江景懷站了起來,“寫得還是不錯的。”
確實很不錯。他能理解那種兄妹之間的感情,但也僅僅于此了。至于世界和平,那不是奮斗一生,都在為之努力的嗎?不在于說了什么,而在于做了什么。不在于取得了什么,而在于付出了什么。
因為他這話,田桑桑的心情好了很多。書房里再度鴉雀無聲,她轉頭看了看,不知為何江景懷的背影有些寂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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