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嵐微微曲膝,稍稍低頭,低垂了眼瞼,恭聲道:“奴婢見過齊良娣!見過安樂郡主!”
對面那些宮女也都同樣行禮,口稱見過安嫻郡主。
顯然,大美人就是齊良娣。小的,是安樂郡主。
安樂向前走了兩步,斜著眼睛打量了著安閑,譏諷道:“喲,嫻郡主有了情人就是不一樣,連基本的禮數都不懂了?”
安閑微微曲了下膝蓋,不咸不淡地道:“安嫻見過良娣。”
不等齊良娣說免禮,安閑徑直直起身子,看了看安樂,對齊良娣道:“安樂妹妹尚幼,良娣可要主意言行,不要帶壞了小郡主。”
“我們這些已婚的郡主就算行差踏錯,到底有夫家出面管教,不需要皇帝爺爺操心。若是安樂這么小就情人長情人短的,皇帝爺爺只怕要頭疼了,將來,可把她嫁誰去?若是有人以為這其實是齊良娣您身體力行教導的,恐怕就更糟糕了。”
齊良娣心中怒氣上涌,卻發作不得。安閑沒有說錯。安樂這話若讓有心人聽了去,傳到太子、皇帝和皇后耳朵里,就不知會被傳成什么樣子。
安樂年紀小,不知厲害,又譏笑道:“安閑,你把皇家的臉都丟盡了,還有臉來正殿撒潑。我若是你,早就一頭撞死了!”
安閑笑道:“你若是我?安樂妹妹的心可真不小。你也想嫁給仙師么?要不要我跟離淵說說,休了我,娶你填房?哎呀不行,淑靈公主都只能為妾。你,難道要做通房?”
安樂出離憤怒,眼里能冒出火來。
安閑輕笑道:“不過,你得再長幾年才行。你這種小豆芽,做通房都不行。”
安樂突然沖過來,抬腳就朝安閑踢過來。“安閑,你這個賤人,你傷害了離淵哥哥!我要殺了你!”
安閑急忙閃開。
安樂不依不饒,追著安閑踢打。
安閑怒了,一抬手,抓住了安樂的腳踝,往懷里一帶,就把安樂扯得仰面摔倒下去。慌得對面那些宮女太監潮水般地涌過來。
安閑瞪了那些宮女太監一眼。
宮女太監們立即就剎住了腳,畏懼地低下頭去。
安閑丟開安樂的腿,對齊良娣說道:“齊良娣,這就是你的教化?我明日就會離宮,卻不知齊良娣是不是也打算跟我一起出宮,父王好換個更好的母妃來教導安樂?”
安樂尖叫著從地上爬起來,張牙舞爪地朝安閑撲過來。“安閑,離淵哥哥不會放過你的!”
齊良娣慌忙拉住安樂,她親自捂了安樂的嘴。安樂猶自掙扎,齊良娣忙命人把安樂拖走了。
安閑與晴嵐來到正殿里面。
晴嵐小聲說道:“郡主,你何苦要提醒齊良娣?讓安樂鬧去。咱們已經很倒霉了,拉個墊背的,有何不好?”
事情鬧得再大,皇帝也無法處罰安閑更多了,只會把安樂重重處罰。
安閑莞爾。“她到底是我妹妹。她縱有千般錯,我和她身上總流淌著二分之一相同的血。”
晴嵐不忿道:“郡主,您有長姐之悌,她卻沒有幼妹之恭。”
“無所謂。千年之后,還能見到自己的妹妹,是福氣。”安閑一邊說,一邊在正殿里找尋起來。殿內的各種擺件很多,樣樣都精美之極。
晴嵐沒聽懂安閑這句話的意思,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許郡主少說了幾個字。她是想說:再過千年,想見妹妹也見不到了嗎?
找了一圈,安閑就找到了兩件陰沉木。
一個雕鏤著仙鶴古松仙臺仙宇的擺件,一個盒子。
安閑把擺件遞給晴嵐抱著,把盒子里裝的夜明珠拿出來,把盒子捏在手上,對緊緊跟在身后的東宮掌事太監說,“我需要這些陰沉木,父王回來,你就回稟說,我拿走了。”
說著,不顧太監反對,安閑抬腿就走。
太監要攔,安閑劈頭就一耳光扇過去。
那些太監就再不敢過來了。
回到自己寢殿,安閑就讓宮人們都退下,關起房門來,召喚出鬼門。
陰沉木果然能夠在鬼冢使用。
洛洛興奮地抱著陰沉木盒子,說:“把我的長生牌放在里面。我喜歡這個盒子!”
安閑心想:把洛洛那些玉飾打磨得尖銳鋒利,安裝在陰沉木棒子上,就能制造出簡單的工具。
但是,問題來了,打磨這些東西,很麻煩,需要專業的工匠。
而且,這些玉片的塊頭不大,只能制作釘子、小刀片之類的物件,弄不出鋤頭、鎬子、斧頭來。
到哪里去弄大塊頭的古玉?
“洛洛,把長生牌拋棄了吧。你不需要它了。”安閑見洛洛抱著陰沉木盒不肯松手,就開口說道。
洛洛進入鬼冢也有好幾日了,但他還不能算是鬼門里的鬼,不能算是她養的鬼,因為洛洛還把自己的命魂寄存在長生牌上。
“真的可以嗎?”洛洛面露遲疑之色。
“當然可以,相信我。我是你的母妃,怎么會害你呢?”安閑慈愛地揉著洛洛的頭。
洛洛擔心道:“母妃,你以前告訴我,我若離開了長生牌,就會飛灰湮滅。”
“現在不同了。你已經有了更好的寄身地,有了這么大的鬼冢。”
“可是,這里一個人都沒有。萬一再也出不去了,我會很寂寞很寂寞。”
哪怕外面的那些人都聽不到他、看不到他,他也愿意和大家在一起,不愿意孤孤單單的。
“怎么會呢?母妃保證你能出得去。就算真的出不去了,還有母妃陪著你。”
“母妃,你是人,你的壽命只有百年。百年之后,我又該怎么辦?”洛洛悲傷。
安閑沉默了片刻,認真地說:“洛洛,只要你肯配合我,我就不會只活百年。我也可以永永遠遠陪著你。只要你不死,我就不會死。”
“真的嗎?”洛洛歡快地跳起來,把陰沉木盒子丟在一邊,撲倒安閑懷里。“母妃,你快告訴孩兒,孩兒該怎么做,才能讓母妃你永遠不死?”
安閑心中一暖,又摸了摸洛洛的頭。“第一步,你要離開長生牌,把你的命魂交給我。”
“好。”洛洛倏地消失不見,他回到長生牌里去了。
安閑從陰沉木盒里,把洛洛的長生牌拿出來。若是她還保存著千年鬼修的修為,就能把洛洛的命魂從長生牌里逼出來,可是,她現在是個凡人,只能等洛洛自己把命魂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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