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淵依舊坐在那塊大石頭上，連手指擺放的位置都和安閑離開時一模一樣。大傘上堆積了許多灰塵、枯葉以及鳥屎。

安閑用一個凈塵術將大傘及周遭清理干凈，她可不想站在糞堆里說話。

離淵的眼皮緩緩抬起來。“琉璃心碎片帶回來了嗎？”

安閑摸出從烏元處拿回來的琉璃心碎片。“拿到了，不過，它應該是我的吧？”

離淵沒有任何情緒波動。“我沒說它不是你的。”

安閑就順理成章地把琉璃心碎片收了起來。“一個叫小穗兒的人告訴我，你是在用這種方式訓練我？”

“她說得沒錯。”

“小穗兒是誰？”

“你的前任，一個失敗品。”

“什么？”安閑欣喜地想到了什么，卻不敢肯定。

“和你想的一樣。四萬年前，我選擇了她，以她的心來補我之心。然而，我失敗了。”

就這樣？安閑靜等了一會兒，見離淵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安閑問道：“僅止于此？”

離淵輕微點頭。

“后來呢？”

離淵疑惑地看著安閑。

安閑被他打敗了。她只能繼續問：“為何會失敗？”

“她的心不夠純，確切地說，她背叛了我，在她的心里種下了別人的影子。”

安閑恍然，難怪那些人要用玉缺來欺負她，他們是希望她的心也和小穗兒的一樣，印下別人的影子，讓離淵再次失敗？不過，既然不想離淵成功，又給離淵琉璃心做什么？讓他一直挺尸，就憑他留下的仙心商行以及所謂的后手，他又怎能成功？

“不對。”安閑沉吟了片刻，說道，“小穗兒若是把心給你了，她便應該是無心之人，那她怎么可能成為玉妃？”不是說生生世世都會有心疾？只能修煉無心天經？不能有情情愛愛？

離淵：“她的心無用，我還給她了。”

“還了？”安閑郁悶，“你怎么不留著？想想辦法弄掉上面的印記，或許還能將就用？”你將就用她的，不要來煩我。

離淵避而不答，說：“你遇到的小穗兒應該是第三世轉世身，也是我承諾會護她三世的最后一世。她的三生三世都是仙界最尊貴的女子。”

什么意思？這是在暗示她，即便最終她的心不可用，他也不會食言？

安閑說：“她是最尊貴的？那素心呢？”小穗兒可是稱呼素心為小姐的，完全是丫鬟的地位。

離淵：“素心是神靈，而且是一位主神，不屬于仙界。”

安閑吃了一驚。不是說諸神寂滅嗎？神界都并入天界了，竟然還有一位活著的主神！

離淵：“怕了？”

安閑不答話。她能不怕嗎？她這樣一只小螞蟻，夾在主神與天道大反派之間，無論那一方，吹一口氣，她都會飛灰湮滅吧？

離淵：“還有什么要問的？若是沒有，就去準備蘭馨靈泉爭斗吧，你必須進入前三。”

“這算是個任務？”

離淵：“是。”

安閑說：“有獎勵嗎？”既然無可逃避，就盡量多要點好處。

離淵：“有。你若成功，可以要求我為你做一件我力所能及的事。”

安閑嘀咕道：“你力所能及？你能不能做，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我又不知道你的能力到底如何！”

離淵卻沒了繼續交談的意思，他的眼皮緩緩地耷拉下來，一副你愛信不信的樣子。

“等等！”安閑連忙伸手去撐他的眼皮。她的手指撐住了他的眼皮，她卻悚然一驚，我這是做什么？這個動作太曖昧了！

安閑紅著臉，慌忙把手縮了回來。不知為何，她竟有些懷念之前做戲的離淵了。那時候他死皮賴臉的，雖然討厭，但是總比這樣一門心思偽裝石頭的好。

“我把你的寶貝帶來了。”安閑打開了鬼門，對鬼門中的林十三等人說，“把那人渣抬出來。”

林十三他們立即抬著玉缺慢慢走出來，安閑好整以暇地等著看好戲。看著最疼愛的人被打成肉餅，只剩一口氣了，離淵一定會很痛苦吧？他是呼天搶地地撲上去，大聲呼喚“玉兒玉兒你怎么了”？還是會痛哭流涕？還是說會指著她的鼻子斥責她沒有保護好他的寶貝玉兒？

玉缺被抬了出來，放在離淵面前。

離淵看了玉缺一眼，就把目光挪到了安閑身上。

安閑沒料到離淵會如此冷靜。他的臉色絲毫沒有半點變化，和雕塑一般。

這是出離憤怒到麻木？安閑見離淵朝自己看過來，忙解釋道：“你別誤會，可不是我把他打成這樣的。他是我在路上撿到的。”

離淵說：“你把他搬到我這里是什么意思？”他的聲音里也沒有任何情緒變化，語速也沒有任何改變。

安閑看看玉缺。玉缺鼓著眼，眼里竟然有了笑意。安閑再看向離淵。“他……那個……我救不了他……”

離淵的眼瞳里有了怒意，安閑嚇了一跳，這是誤會她對玉缺有心？

安閑連忙改口。“不是，是小葫蘆。小葫蘆被封印在他神識里了。我救不了，所以，就把他帶過來了。你看，若是玉缺死了，你能不能把小葫蘆取出來給我？”

離淵把安閑掛腰間的飛劍小紫拔了出來，嗆地一聲，又把安閑嚇了一跳。就在安閑以為離淵要殺了她的時候，離淵把小紫擲向了玉缺。

噗嗤——

小紫深深插入了玉缺的眉心，鮮血迸濺。

玉缺的眼瞳瞬間黯淡了下去，生命氣息立時散了。

死了？！

“啊！”安閑短促地驚呼了一聲，立即捂住了嘴。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離淵。這怎么可能？在素心給她看的錄像短片里，離淵為了玉缺不惜琉璃心破碎……離淵這是發現玉缺對他不忠心了，所以，殺之而后快？

安閑的心情萬分復雜，震驚、遺憾、釋然、不可思議、無法接受……這是她第二次親眼目睹玉缺的死亡了。她的情緒還是會被玉缺的死亡勾起滔天波瀾。

她心心念念要殺的人，就這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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