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寧將安笙和青葙送到門口,客氣道別。
安笙和青葙出了內室房門,拐到正堂,便見胡大站在堂口,翹首以待。
安笙走近胡大,寬慰道:“胡先生放心,待會兒馨兒泡完了藥浴,夫人自會喚你。”
“有勞姑娘了,”胡大點點頭,冷硬的刀疤臉似有了些溫度,“姑娘可是要走,我送送姑娘。”
“那就麻煩胡先生了。”安笙笑著頷首,與胡大一同向前面走去。
一邊走,安笙一邊又說:“馨兒還需再施兩次針,每次間隔十天,十天之后,還是這個時辰,我再過來,這中間的日子,先生便照著我開的方子與馨兒吃藥,你放心,我定會還馨兒一個安康之體的。”
這話說完,胡大那頭并沒有立即回答。
良久,才聽他重重地嗯了一聲,然后承諾一般地道:“姑娘大恩,我必銘記于心!”
安笙溫和地笑了笑,“先生客氣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先生留步。”
說罷,安笙便與胡大頷首示意,然后罩上帷兜,帶著青葙離開了胡家餅店。
安笙和青葙走得很急,并未回頭,很快,她們二人的身形便隱沒在濃濃夜色里了。
胡大也沒有急著回店里,而是站在店門口,駐足看著安笙她們離開的方向,久久方歸。
說不清楚為什么,可他就是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覺得安笙一定會治好女兒。
雖說安笙年紀輕輕,又是個姑娘家,可她的身上,卻似乎帶著一股讓人信服的力量。
胡大瞇了瞇眼睛,抬頭看向夜空。
他的目光悠遠而深長,映著滿天星光
安笙和青葙疾步而行,不多時便又走到了春風閣旁的那條暗巷。
二人停了一瞬,交換了個小心的目光,一同入了暗巷。
腳步不停,很快便到了暗巷出口。
二人并未急著出去,而是走到墻邊,先看了看外面的街道。
見街上并無梁無道那廝的身影,安笙和青葙忙加快腳步,迅速閃身出去。
一路暢通無阻。
很快,她們便走到了西市入口。
安笙和青葙心底都微微松了口氣,然后不敢耽擱,忙快步走了出去。
她二人走后不久,兩道黑影也迅速幾個飛躍,消失在了夜空中。
這二人,正是一直蹲守在春風閣外的陸錚和其副將陸文。
兩刻鐘后,陸錚和陸文停在一處宅邸外頭。
二人謹慎地查看了一下周圍情形,見無人跟蹤,才翻身入了后面的高墻,進了這宅院。
進了院中,二人并未急著向前,而是背靠在高墻后,先勘察了一下府內的守衛情況。
分析好形勢后,二人迅速做出判斷,幾個縱身,自抄手游廊上頭飛過,迅速去往東南角的一處院落。
這院中,只在一間房間門外站著兩名侍衛打扮的男子,再不見其他人影。
可陸錚和陸文卻察覺到,這院子的四周,隱藏著的人,不下數十。
不過陸錚和陸文倒不怕,進了這院子,二人反而卸了渾身力道,穩穩當當,大大方方地落在了院落正中。
二人一現身,便見門口的侍衛敲響了身后的房門,然后輕聲道:“太子殿下,人到了。”
緊接著,便聽里面傳來一道沉穩有力的男聲,“請他們進來。”
話音剛落,門口的侍衛便向陸錚和陸文做出恭請的姿勢。
待陸錚和陸文進了房間之后,侍衛又關緊了房門,繼續留意四周動靜。
“臣,陸錚(陸文),見過太子殿下。”
陸錚和陸文躬身向書案后頭坐著的男子行禮。
太子蕭景熠含笑抬手,指著桌案前的交椅道:“私下見面,兩位不必客氣,快坐。”
陸錚和陸文聞言便直起身子,分別在身后的交椅上坐下了。
“如何,此行可還順利?”太子問。
陸錚點點頭,自懷中掏出一張描金花箋,“東西已順利到手,殿下請看。”
太子擺擺手,身后的侍衛無聲無息地走到陸錚身前,接過金花箋,回身呈給太子。
太子接過那張閃著點點金光的箋紙,展開細看。
片刻后,太子將箋紙對折,哼笑一聲。
真不知該說大皇兄猖狂呢,還是無腦。
這金花箋乃是御品,只宮中才用,他拿這紙寫這樣的東西,當真是,蠢得讓他忍不住想笑。
不過他并沒有急著下結論,而是先問陸錚:“你親自盯的人,說說你的看法吧。”
陸錚聞言看了看太子,表情不變,聲調沉穩。
“能這般行事,想來瑞王爺風頭正勁。”
太子一聽這話,便笑出聲來了。
片刻后,太子才止住笑聲,頷首道:“不錯,我這位皇兄,如今可是父皇跟前的紅人,比我這個太子,可受寵多了,你不在朝堂不知這朝中形勢,現如今朝中已有不少官員傾向于他了呢。”
陸錚眉心動了動,語氣自然地反問:“不過是些趨炎附勢的小人之輩,殿下難道真的在乎?”
太子聞言便嗤了一聲,爾后笑的有些自得。
“還是你懂我,那種踩高捧低、阿諛奉承之輩,我自是不在乎的,不過”
太子頓了一瞬,話鋒一轉,“不過我心中可以不在乎,面上卻又不得不在乎。”
這話說得跟繞口令似的,拗口得很,腦子慢些的,興許一時半會兒都琢磨不透其中意味。
不過陸錚和陸文都是頭腦清明之人,故而立即便明白太子的意思了。
太子意在表明,自己雖身居高位,卻也有他的不得已。
說白了,就是想告訴陸錚他們,他現在身不由己,接下來的事情,還是需要陸錚他們去辦。
陸錚自然不會推辭。
且不說他與太子自小的情誼,便只論身份,他也不會推辭。
他既選擇了效忠太子,便不會有二心,替太子辦事,亦是他心甘情愿的。
太子將來,堪為明君,陸錚深知這一點,所以才不遺余力地幫助太子。
南詔現在雖看似四海升平,但其實暗藏洶涌,西北雖屢戰告捷,但形勢卻仍不容樂觀。
可這些,皇上都諱莫如深。
陸錚不能完全洞徹皇上的心思,可也知道,皇上不想打仗。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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