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黃庭鈞正式將攖寧介紹給了中壘營所有士兵,并向他們宣告,攖寧將會主要負責鏟除玉伏堂一事,要所有人積極配合。
攖寧順勢當著眾位兵士,對黃庭鈞道:“想要鏟除玉伏堂,事關重大。我初來中壘營,尚有許多的不懂,為此,我想選兩名親隨,作為我隨時差遣之用。”
黃庭鈞有些意外。
原本說好的,有任何問題都可問他的,她突然又要選兩名親隨,莫道是有自己的心思?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他臉上也不失了笑容,并且很快做出反應道:“這是應該的,應該的。但不知卓校尉,想要選哪兩位作為你的親隨?”
攖寧在幾百號人當中,銳利地搜尋到了馬釗威武雄壯的身影,遂指了他道:“馬釗,還有馬釗身后那位。”
馬釗身后那位,即是她問路時,第一個蔑視她,但聽了她的身份之后,便有些忌憚的那個人。攖寧猜得,此人與馬釗的關系,該是十分要好的。她想,她只要收服馬釗,便是收服了他。
待到他和馬釗出列,她就問了他的名字。
“樊鵬琨。”
聽得這個名字的時候,攖寧的眼眸因為詫異而睜大了些。
上一世,“樊鵬琨”三個字,可是如雷貫耳!東宮太子謀逆的干將,恰是五兵營出身,一路直步青云,位居兵部尚書之職,執掌調兵虎符的樊鵬琨樊將軍。
當時,太子逼宮不成,遂一路往南逃至金陵城,另立小朝廷,后來出兵北上,勢如破竹,靠的就是他的驍勇善戰。
“卓校尉,樊鵬琨他,有何問題嗎?”捕捉到攖寧有些不尋常的反應,黃庭鈞不禁問上一句。
攖寧回過神來,笑了一下,“他的名字,與我一位朋友的一樣。”
“呵呵,那倒是巧了。”黃庭鈞應和一句,隨即吩咐樊鵬琨和馬釗道:“從現在開始,你們兩個就跟著卓校尉吧!”
二人皆應了“是”,卻是一個逆來順受,一個滿臉的不情愿。
情不情愿的,攖寧肯定不管;逆來順受的,她反而對他更添了幾分興趣——原來成大事者,從一開始的時候就知道隱忍和退讓。
這天,她交給了兩個人第一個任務。
“天黑之前,我要看到歷年來,有關玉伏堂做過的所有傷天害理、謀殺忠良之事的所有在案記錄。無論是五兵營有的,還是軍巡院有的,我都要。”
馬釗認為這是一件不可能之事,當即反駁道:“卓校尉,我們可沒有通天的本事。五兵營的就算了,軍巡院的你叫我們如何拿得到?”
攖寧卻是笑了笑,道:“逼一逼自己,通天的本事說不定就有了。”
樊鵬琨安靜地保持幾分卑躬、幾分警惕看著她,始終不發一言。
“我回一趟儀鸞司,天黑之前必會回來,你們去忙吧!”攖寧交代一句,隨即便走了。
回到儀鸞司,她便將在中壘營發生的事通通告訴了李為止。
李為止聽得這些,不禁惱怒,“他們這是欺生!”
攖寧反而寬慰他道:“欺生怎么了?我剛到儀鸞司,還不是被蕭顯趙四方他們欺負?時間長了就好了。”
“可玉伏堂豈是那么容易對付的?”李為止擔心的,是這個。“恐怕一個不留神,反被他們給害了。這個差事,你還是不要接的好。”
“不接也不行的。”攖寧道,“身為中壘校尉,本就是職責所在。總不能我們做校尉的不做,讓付中尉去做吧?”
李為止自也知道這個道理,心想事已至此無法挽回,他能做的,也就是最大限度給他最大程度的支撐了。
他道:“往后每天上午,我都會去一趟北郊溪峽谷看看那些火炮武器的制作情況,其他時候我一般都在儀鸞司。你有事,隨時找我。”
“好。”提到那些火炮武器,攖寧不禁向他打聽:“汴州之事,審理得如何了?方大人那邊,可有消息?”
李為止輕搖了搖頭,“劉九陰出逃在外,方大人他們有再多罪證,也是徒勞。”
“其實……在與羊城的時候,我見過他。”攖寧支吾著,終于向李為止坦白了在與羊城之事。
李為止安靜地聽著,并不表露自己其實是知情的,包括他們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說是太后讓他出逃,可我們回來那天,太后主動提及此事,分明不像是背地里支持他出逃的樣子。”攖寧思忖道,“依著劉十三郎的性子,既然不是他犯下的事兒,他本不該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你很了解他?”李為止兀地問,“洛城時便相識,那他,其實早知你是女兒身吧?”
既然他提到了,攖寧也就不瞞了。她點了點頭,神色略有些不安道:“他還以此威脅,讓我做了一些見不得人的事……”
“何事?”李為止神思緊張。難道,是要了她的清白嗎?劉九陰才說,她已經是他的女人!
攖寧看他如此反應,立時斷了向他坦白自己曾盜取他珍惜的那塊魚尾玉佩一事。
她忙搖了搖頭,道:“也沒什么……不是什么要緊事。”
“不要緊?”李為止莫名氣惱,卻又不好明說,為此又有些煩悶。想了想,他唯有提醒攖寧,“往后任何人,尤其是他劉九陰,倘若再拿你的身份做威脅,你都不要在意!記住,這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得太后喜歡,便是太后知道了,她也不會怪罪。”
攖寧點頭應“是”。但她知道,出了給葛郡侯府賜婚一事,她女兒身一旦被太后知道,那她被拋棄的公主的身份就會暴露,后果……誰知道呢!
總有那么一天的,但不是現在。
“阿將他們犯的事澄清了,應該很快可以回來。”李為止突然轉了話題,好意告訴攖寧,叫她放心。
“意料之中。”攖寧笑了一下,“公主不與您計較了,自然也不會跟他們計較。”
在她臉上,李為止根本沒有看到一個女人對心愛男人的那種緊張與關懷,還有期盼。
她真的與陳將互相愛慕?他不禁懷疑,一個女兒家,在儀鸞司那樣拼命,現在又興沖沖去了五兵營,才到就接一樁棘手的任命,根本不是為了所謂的“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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