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五只小雞來了農舍不到三天,已經陣亡了三只,秦黎那個郁悶。
剩下的兩只,一只絨毛淡黃色,秦黎管他叫蛋黃酥。另一只毛色相對深邃一些,就叫它金毛雞王。還有兩只小鴨子,鴨子比小雞好養一些,但也脆弱的很。
現在外面天冷了,幼小的生命經不起風雨的摧殘,為了給它們保暖,現在每天房間都開暖氣,保持室內恒溫25°
小雞小鴨也需要運動,一直關在紙盒子里會被悶死,所以秦黎每天早上放它們出來溜達兩個小時。小鴨子還要學習游泳,秦黎給它們放上一浴缸的溫水,讓他們在水里盡情嬉戲,然后就回房間去給小雞洗屁股。
網上說了,小雞有可能因為拉不出屎而被憋死,除了控制室溫和飲食,還要定時檢查它們的屁屁。經常用棉簽占了溫水擦毛,唉,誰讓小雞不是人,拉完粑粑后不會自己擦屁屁呢?
這邊,秦黎正在給倆小雞仔洗屁股,另一邊,嚴森剛從外面忙完回家。
外面剛下過一場大雨,把他淋了一身濕,去浴室去沖個涼,正好瞧見浴缸里放滿了熱水。
他以為是秦黎放的,為了犒勞自己一天工作辛苦了,不由打從心里感激她的體貼知人意,同時以光速將自己扒光了往浴缸里鉆。
他一屁股坐下去,把腦袋靠在浴缸邊上,準備好好享受一下溫水煮青蛙。誰知,剛閉目養神了一秒,就聽某處傳來嘎嘎兩聲,然后有什么奇怪的東西從他雙腿之間鉆了出來。
再然后……他的蛋蛋就被啄了一口。
倒不是很疼,就是被嚇了一大跳,嚴森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捂下半身。結果上身沒了支撐,整個人一下子滑進了浴缸里,一連嗆了好幾口水。
嚴森平時一直在湖里游,也算是游泳健將,沒想到老司機失手,不但失手,還被自己的洗澡水給嗆了。
嚴森坐直身體,從浴缸里坐起來,目光四處一掃,終于找到了害他嗆水的罪魁禍首。
那是一只鴨子,睜著兩只綠豆眼,一臉平靜地看著他。一人一鴨,四眼相對半晌后,小鴨向前伸了一下脖子,然后粗著嗓子嘎了一聲。
逗我呢,為毛著浴缸里會有鴨子??
還有,這一臉嫌棄的表情的表情是什么鬼?不管是丁丁還是蛋蛋,都尺寸超然,造型優美好么!
嚴森極其不滿地伸出兩根手指,夾起鴨子,毫不留情地將它扔出了浴缸。小鴨子游得好好的,突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搶了它的地盤不說,還把它扔出來……這群不講理的人類。
鴨子生氣了,后果很嚴重,于是它撲打著翅膀,連飛帶撲地又站回浴缸邊緣,仰著脖子張嘴去啄嚴森。
真是人善被鴨欺呀!
嚴森真想一巴掌拍死它。
可拍死它,后果會更嚴重,想到一會兒秦黎和他拼命的樣子,他背脊一涼頭皮一麻。
嚴森站了起來,得,我讓你,讓你還不成嗎?
人鴨互懟,最終鴨子勝出。
他準備跨出浴缸去沖涼,剛抬起腿,這時,就聽嘩啦一聲,浴室大門被打開了。他抬頭一看,秦黎站在外面,就一個秦黎還不打緊,反正他倆都滾了床單了,問題是她后面還站著好幾個同村人。個個探頭探尾,目光都統一集中在他腰部以下大腿以上的部位。
其實,裸.體也沒什么,反正他習慣赤膊。關鍵是他這個抬腿的動作……讓他看起來有點變態。
丁丁和鴨子一個高度,從那和角度望過去,好像他在和鴨子做某些不正當的事,偏巧這時,鴨子還又伸嘴啄了他一口。
他嗷了一聲,伸手捂住重點部位。
畫面太美,讓人無法直視。
秦黎大叫一聲,同時將手擋在眼前,非禮勿視啊非禮勿視!話說,這家伙在做什么呢!
眾人的視線都在他和鴨子之間游移,且目光曖昧,見狀,嚴森扶住額頭,十分蛋疼地想,臥槽,好不容易經營起冷傲天形象啊,全毀了!
看見嚴森向她眨眼,秦黎終于如夢初醒,急忙把門用力一關,硬生生地將這一副活.色.生香的畫面關在了門后。
她轉過身,問,“你們都看到了啥?”
見她黑著臉,跟在身后的幾個人立即不由異口同聲,“我們啥也沒看到!”
這還差不多!
剛才秦黎收拾了小雞的屁股,準備去浴室拎鴨子,不料,這時正好有人在外敲門。
她打開門一看,外面站著一排鄉親,這些人平時和她的關系也不算好,甚至那天在集市上還懟過她。
他們親自找上門來,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中國奶制品產商要收購牛奶這件事。一公斤奶三歐元,這價格實在太誘人了,沒人會把這塊肥肉往外推啊!村里需要中德翻譯,正好有個現成的,秦黎既懂兩邊語言,又對村里牧場的情況很了解,更重要的事對中國文化了如指掌,舍她其誰呀?
所以村民只好放下面子,把臉湊到她面前,讓她狠狠打。不怕被她打,只怕她不肯打,就像現在。秦黎對他們愛搭不理,把他們晾一邊,連句話也不說,自干自家活。
村民們面面相覷,那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完全沒了方寸。
唉,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早知道會遇上中國神助攻看中他們的奶,他們和誰作對,也不會和秦黎過不去。現在,湊了臉過去讓她打,人家還不屑一顧。
就在這白板對死之際,嚴森來了。
他剛洗完澡,頭發還是濕的,貼在后頸上,勾勒出完美的后頸線條。要不是現在兩只手上各抓一只鴨子,一臉黑線,一副風雨欲來的樣子,他看起來會更加性感。
任誰被看到裸.體,心情都不會美麗的,鄉親們看著這兩人,一肚子的話噎在喉嚨口,是一句也說不出口。
氣氛沉悶,見主人不發話,再死皮賴臉的人也待不住了,鄉親們只好一一起身告辭。
秦黎把門關上,回頭就瞧見嚴森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在玩弄她的兩只鴨子。想到剛才的噴血畫面,不由臉一紅,道,“你這是什么情況啊!”
嘿,這還惡人先告狀了!
嚴森憋著一口氣,問,“鴨子為什么會在浴缸里?”
秦黎理所應當地道,“游泳呀!”
嚴森皺緊眉頭,“這水不是放給我洗澡的?”
秦黎搖頭,“當然不是。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時候收工回來?這一缸水是讓小鴨子嬉戲的,這不是外面太冷了嗎?”
嚴森,“……”
原來是他自作多情,搶了鴨子們的洗澡水!
芳心被撕裂,碎成一堆堆。
嚴森郁悶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把碎成渣的心修復起來,他又問,“這些人是怎么回事?”
秦黎一揮手,“還不是想說服我給他們當翻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誰讓他們一個個站錯了隊!早點站我這一隊,不就好了么。所以說,世事難預料啊,千萬別自己把路走絕。”
見她一臉小人得志,得意洋洋的樣子,嚴森終于繃不住臉,哈的一聲笑了出來。
秦黎道,“反正該說的話,那天我都和施羅德太太說了。”
要她出山,就這么幾個要求。一,每年5的提成。二,推舉嚴森當村委主席。三,讓皮特撤銷對她控訴。
嚴森道,“你見好就收,不然他們去有大學的地方找倆會中文的德國大學生,到時候,可別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秦黎點頭,“我有分寸的。”
她提出的三點要求,其實并不過分,要是每年能賣出去一百噸奶,他們收入是三十萬歐元,比往年提高了十倍,而她不過是要五個點的回扣提成,真是如同九牛一毛。德國本來就人工貴,她這還是技術型人才,當然不能自貶身價。再說,給嚴森投上一票,這也是舉手之勞。投誰不是投,嚴森耿直剛正,才不會像皮特這樣中飽私囊。關鍵是他和皮特一家不是一路人,將來一定會引領村莊邁向繁榮富強的康莊大道。
就是最后一點,要老皮特撤銷狀告令,這個大概有一點困難。老皮特好不容易揪著她的小辮子,一定會死拽到底,不過,她一點也不擔心,因為她相信鄉親們不會讓她失望。畢竟有這么大的利益擺在面前,在錢的驅動下,人的能力是無限大的。
嚴森本來還有些擔憂,但見她胸有成竹,便也不再多想。有時候,秦黎要比他想象的精明。
另一頭,施羅德太太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去了老皮特的家。
皮特這幾天為了應付稅務局的人,忙的是焦頭爛額,好不容易把那群瘟神送走,他覺得自己一下子老了十歲。
托比看著父親這一臉滄桑的樣子,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道,“一定是那個女人舉報你。混蛋!我去打死她。”
皮特一拍桌子,站起來喝道,“你給我站住。”
托比,“爸,會弄成今天這局面,都是那個死女人搞得鬼,不把她neng死,我咽不下這口氣。”
皮特也不甘心,不過,他比兒子有理智得多,畢竟這是法治社會,又不是五六十年代的東德。想當初,他當警察局局長的時候,在那可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現在,不過是貪了十萬,還是十年十萬……他也不覺得自己這是貪污,不過就是鉆了法律一個小空子而已。誰知,就被這些稅務局的人揪出來了。
真是今非昔比了。
那個叫秦黎的女人也真是討厭,舉報了他還打他兒子,和簡妮也有糾紛,簡直是他們一家的災星。不過,來日方長,先把目前的事情平息下期去,這個女人,他以后一定會收拾。
想到這里,他對兒子道,“你弄死她還要坐牢,我就你和簡妮兩個孩子,簡妮已經吸.毒有黑歷史了,難道你還要步她后塵?”
托比道,“那怎么辦?這口氣就這么忍了?”
忍吧。忍是為了將來更好的打擊報復,這是當初他入.黨時的口號。
皮特想了想,終于抓到了重點,道,“我就是好奇,她一個外國人,初來乍到,怎么會有證據去舉報我。”
托比隨口一句,“她和嚴森什么關系,嚴森以前可是老爸你的女婿……”
說到這里,他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道,“你的意思是,是嚴森教唆那女人去舉報的?”
皮特點頭,“除此之外,還有其他解釋?”
托比正想說話,這時外面傳來了敲門聲。皮特下巴往外一挪,示意他去開門。
出乎意料的,門外站了一群人,都是鄉親。托比一開門,大家就哄了進來。
皮特抬頭一看,心中頓時驚喜連連,自從他家出事以來,大家都和他們劃清界限。這是第一次主動上門來探訪他,還是集體行動,看來他寶刀未老,還是有幾分薄面的。
“坐,大家請坐。你們想喝些什么?哦對,我們今年自己釀了葡萄酒。托比,快拿出來招待客人……”皮特激動得聲音都有點顫抖了。
施羅德太太攔住托比,道,“坐就不坐了,我們這次來找你,是有事情請你幫忙。”
皮特一聽她這么說,立即道,“我能做什么,你盡管說。”
“既然你這么說,那我們也就不轉彎抹角了。”她停頓了下,組織好語言,又道,“是這樣的,我們希望你能撤回對秦黎小姐的控告。”
皮特,“……”
托比,“……”
一大群人上門就是為了這事,父子倆互視一眼,皆有一種天打雷劈的感覺。
托比率先沉不住氣,拉開衣服,叫道,“那個女人打我,下手狠毒得很,你們看這里還有傷。”
對他的話,施羅德太太卻一點也不以為然,連看都沒看去一眼,便道,“她比你矮一個頭,又是女人,沒事不會挑釁的。你倆之間肯定是有什么誤會。我們就做中間人調解一下,冤家宜解不宜結。”
托比聽了,頓時暴跳如雷,指著施羅德太太的鼻子罵道,“放屁,你懂什么?我被那女人踩了腳,踢了命根子,還暴打一頓,你站著說話不腰疼,讓我撤回控訴,怎么可能?我就是要告她,讓她坐牢驅逐出境!”
施羅德太太皺起眉頭,被他手指著臉很不舒服,向后退了一步,道,“托比,你這暴脾氣也該改一改了。村子里的人對你是知根知底的,但換了外面的人,還不被你嚇個半死?”
這話帶著幾分責備,竟然絲毫沒有幫他的意思。
托比聽了后,更是怒火沖天,不管不顧地叫了起來,“外面人?哪來的外面人?不就是那個中國人,讓她滾,滾出去。我們不歡迎他。”
這話要擱在以前,必然是一呼百應,但現在這些村民有事要求秦黎,所以托比說這話也沒人響應,反而都覺得他蠻橫無理。
施羅德太太道,“你別這么說,現在哪里沒有外國人?村子又不是以前東德。老這么關閉自守,等待我們的就只有落后,要會迎接新事物,才會進步嘛!”
她的話說的冠冕堂皇,托比自然是聽不進去的,但一旁的皮特卻聽明白了個一二。這些村民現在明顯站在了秦黎這一邊,他不由覺得駭然,這才幾天工夫,怎么就全被那女人給收服了。
托比還沒搞清楚狀況,繼續在那大吼大叫,施羅德太太尷尬極了,覺得和這粗人根本沒法溝通,就跳過他直接和皮特說,“請你撤銷對秦小姐的控告吧。”
皮特迅速冷靜下來,道,“為什么?請告訴我你們幫她說話的理由。”
施羅德太太覺得這沒什么好瞞的,就坦白道,“因為我們需要她幫我們解決滯銷的牛奶。”
皮特立即反應過來,這幾天他雖然沒有出去,但也聽到了一些風聲,說是有一家中國的廠家想要收購他們村里的牛奶。
他自己沒有養牛,再加上這幾天被查得心力交瘁,也就沒放心上。萬萬沒想到,這就成了秦黎翻身的機會。
見他不說話,有些沉不住氣的村民催促道,“撤還是不撤,你倒是給句話呀。”
“皮特,你已經對不起我們一回,你就不能為什我們村里做一件好事?”
“是啊是啊。這幾年你拆東墻補西墻的,很多項目都不得不停工,給我們村里造成了不小的影響。現在,給你機會讓你將功贖罪,你還考慮什么,趕緊答應下來吧!”
托比怒道,“你們胡說什么?我爸辛苦了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們……”
但這打抱不平的話很快就被村民你一句我一句的埋怨給淹沒了。
見大家把矛頭一致對著自己,皮特堅持氣炸,心肺肝都在疼。是,他是做了一件錯事,他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但除了貪污,這十年來也沒少一直就在為村里做事,現在走錯一步,怎么就前功盡棄了?
見他不說話,村民當中有耐不住性子的人道,“你家的地也是租我家的,你要是不答應,我就收回來,來年不繼續租給你了。”
這么一說,立即有人附和,“還有這房子也是我家的,不租了。”
“還有那座橋,當時是我們家出錢修的……”
反了,這是要逼宮是節奏!
皮特氣的一陣頭暈,覺得自己快中風了,什么墻倒眾人推,他這算是嘗到味道了。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