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有懷疑對象,要么是與我爹有仇,要么是利益上有沖突,再不就是遇上瘋子,看我爹過的好就看不順眼。我爹是朱家培養參加科舉的,生意上的事都不歸他來操心,照理說妒忌他仕途的人也只會是朱家那些同類人。
“可是北哥你是知道的,走仕途與做生意不同,要緊的還是個人脈,同宗的親族若真能出人頭地,或許將來還能對自己有個幫襯呢,而且我家那些人唯利是圖的,真正走科舉的人,或許也沒有那個能力和人脈來誣陷我爹。”
李拓北聞言就點了點頭:“你分析的也有理。”
朱攸寧又道:“但是北哥你或許不知道,我還有個親生哥哥,名叫朱彥青,在長房行二,比我大五歲,他從小聰慧,被我祖父安排進了家學學做生意,表現的比朱彥鳳還要出色。”
“三年前,他溺死在了朱家老宅后院的湖水里。他是精于泅水的。”
說到此處,朱攸寧垂眸沉默了。
李拓北的眉頭緊緊的擰成疙瘩,“朱彥青是三年前出事的,朱伯伯是兩年前的秋闈壞事的,這對于你家來說,簡直是連番打擊。我不相信這兩件事的幕后主使會沒有絲毫聯系,或許是兩個人商議過做的,再或者,害你家的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朱攸寧苦笑,明亮的雙眼暗淡了許多。
“幕后之人必定是心思歹毒,恨我爹入骨的人,除了利益上的沖突,我能想到的就是妒恨了。妒恨這種情緒太可怕,會讓人做出瘋狂的事來。”
李拓北聞言似想到了什么,也緊緊的抿著嘴唇。
一時間,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要凝滯了。
十六聽著二人的對話,這才知道原來養父一家居然這么不容易,從前朱攸寧與他說的那些,或許只是冰山一角。
朱攸寧看了看十六凝重的臉色,覺得這話題當著一個真正八歲孩子的面說有些太壓抑了,便道:“現在分析這些都沒用,因為就算查出是誰,我現在也沒有能力將罪魁禍首拉下馬,以后日子還長著呢,且等著看好了。”
李拓北也不知事酒勁兒上了臉,還是被朱家這些腌臜事氣的,臉上通紅一片。
“上躥下跳的未必就是真的罪魁。老實巴交的也未必就是善心人,朱家的這些人啊……你說的對,現在你還沒有能力,不過你還小呢,你再努力幾年,且看著他們還能得意多久。”
朱攸寧聞言就笑了:“北哥說的對,來日方長,我現在只要守著我家人不被人算計,等著我有了能力再說。”
她看了看桌上的空杯子和碗筷,又拄著下巴俏皮的嘆了一聲:“可惜了,我不想當個笨蛋,否則這會兒還真想和你喝一杯。”
“哈哈!”李拓北撫掌大笑,端了一碗米飯塞給朱攸寧,“既不能吃酒,就干了這碗米飯吧。”
朱攸寧也被他這句話逗笑了,將米飯分給十六一碗,三人果真用飯碗碰了個杯。
接下來,李拓北和十六風卷殘云,將桌上的飯菜一掃而空,朱攸寧也跟他倆搶著吃菜,比平常還多吃了半碗米。
眼瞧著朱攸寧才來聊了一會兒,李拓北的情緒就又恢復正常了,醋魚幾個這才徹底放下心,心里對朱攸寧又多了幾分看重。
飯后,朱攸寧便拉著十六回家去了。
誰知剛一進門,就見院子里仆婦們都手忙腳亂的,有燒水的,有往產房端東西的,一個個忙的人仰馬翻,朱華廷背著手在院當中那株高大的桂樹下來回踱步,像是地上燙腳一樣。
“爹!”朱攸寧拉著朱華廷的手,“我娘發作了?”
“是啊。穩婆說是月份足了,哎,沒事,沒事,你帶著哥哥去房里吧。這里不是小孩子能攙和的。”
朱攸寧知道白氏的產期就是這幾天,可是今兒一早白老太爺剛來過,到中午孫氏就發作起來,難道與白老太爺的一番話沒關系?
產房里傳來一聲接一聲的痛呼,朱攸寧擔心的臉都白了,這個時代的醫療讓她覺得太沒安全感,不禁和朱華廷一樣滿地亂轉。
白紫萱從產房出來,一看到無頭蒼蠅似的爺倆和杵在石桌旁一臉蒙圈的十六,就禁不住笑起來。
她是硬被崔媽媽趕出來的,直說未出閣的姑娘看這場面會害怕,又嘮叨了一番家里準備的多齊全完全不必擔心。
白紫萱就將方才崔媽媽的話送給朱華廷和朱攸寧。
“姐夫,福丫兒,你們倆別急,這還早著呢。你們就先忙自己的去,陳娘子已經開了催產藥,穩婆也都就位了,一切準備妥當了,七姐會沒事的。”
朱華廷點著頭,低頭催朱攸寧:“你和哥哥去玩吧,不用急。”自己卻急的白毛汗都出來了。
白紫萱一看這父女倆的模樣,又笑起來。
白氏折騰了一天一夜,到了次日清早,房中傳來嬰孩響亮的啼哭。
朱華廷趴在院中的石桌上半睡半醒,聞聲飛奔著就往產房里沖,看著乳母抱著個襁褓出來,只瞅了一眼就進了內室。
崔媽媽看的直笑,“給老爺道喜了,母子平安,是個小少爺。”
朱攸寧和白紫萱也幾乎一夜沒睡,站在院中聽見崔媽媽的話,也都放下了懸著的心。
“是個男孩好,往后也絕了后患了。”白紫萱毫不避諱朱攸寧,直言道,“你娘一直都惦記著要給你爹留個后,如今也算是了了她的心思。”
朱攸寧點點頭,如此一來,往后父親就更不會納妾了。
朱攸寧給全家仆婦都賞了封紅。
又與已經開心的昏了頭的朱華廷商量:“爹爹,壯哥兒的事是不是需要回了家里?還有外公家那邊,要怎么處理?”
朱華廷想了想,道:“兩邊都告訴一聲,盡到禮數就行了。正好我還要給鴻哥兒去上冊,劉老爹那邊我都打好招呼了,小壯壯如今平安降生,可以一道就辦了。”
這些事自然是朱華廷怎么說,朱攸寧就怎么聽吩咐的。
朱老太爺得了消息,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就再沒反應了。
白家得知消息后,白老太爺卻憤怒的砸了茶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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