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著急嗎，半個身家可都搭在這了。

趙援軍沒吭聲，臉上也透著焦慮，不過他比唐蜜鎮定，側著耳朵聽著里頭動靜。

“鈴鈴鈴”

熟悉聲音飄來，他松口氣安撫兄妹倆，“估計是咱們腳程快，到這人家還沒倒班，剛剛我聽到鈴聲響了，才下班呢，唐家妹子，你再耐心等會，他們估計還得收拾會呢”

唐蜜面上帶著赫然，她剛才那模樣肯定上躥下跳肯定跟個猴子一樣。

知道不是放假，三人心頭輕松了片刻，這會蹲在路燈下嘮嗑。

東邊天已經稍微帶些魚肚白，雖未大亮，到底不是最開始時黑森森的天兒了。

漸漸的，遠處有了手電筒的光，也有了粗噶的男人話音，他們不是下班員工，而是交接班的職工們。

“快，快把爐子燒上！”唐蜜催促二哥，唐愛民見妹妹表情鄭重，同樣嚴肅的抿著嘴角，拉開火門，拿著破扇子閃風。

火苗馬上旺盛了起來，鍋里的骨湯這會滾的厲害，獨有的香味開始往外溢出。

“哎，這是啥味兒？”走進了這攤子，濃濃的香味飄了出來，三個搭伴來的職工見這一大攤子，本著好奇過來了。

沒人來著急，有人來了，這又卡殼了，趙援軍他打小就是臉皮薄的，見人過來，話都開始說不利索了，唐愛民本就是啞巴，就是想說也說不出。

唐蜜口齒伶俐解釋，“我們是周圍的住戶，這不是整天閑著沒事嗎？就想著來這響應一下主席號召，為人民服務，做了早點來服務大家！”

雖然三大偉人剛剛離世不久，可在這個以階級斗爭為鋼的年代，三句話都不離口號，她說罷后，對面三個人表情嚴肅的回應了一句。

中間那個漢子才好奇的探頭看了一眼，抽抽鼻子道，“準備的都有啥？”

“熱豆漿、小米粥、三鮮包子、小餛飩”

“哎呦，看起來還挺全乎的”還是中間那個男人，他看起來還是挺有興趣的，早起只顧著跟婆娘親熱了，也顧得上吃飯，這會聞見香味，他真是走不動。

可是，他沒裝著糧票啊！

唐蜜心底有點打鼓，她試探性問道，“大哥，五湖四海皆兄弟，豆漿只要兩分一碗，包子一毛錢一個，餛飩也只兩毛一碗，不要票的”

男人粗眉這才散開，心底也暗松了口氣，“不要票啊，那成，給我來倆包子，豆漿我帶走。”

說罷他從懷里掏出一個軍用水壺遞給她。

“哎！”生意來了，她欣喜異常，就連聲音都透著股清晨枝椏黃鸝鳥般的清脆。

趙援軍接過她遞來的水壺，暈乎乎跟人盛了一壺過去。

倆包子一壺豆漿，收了兩毛兩分錢，唐蜜笑瞇瞇的把錢收到了懷里。

總算是有了開門紅。

天邊漸漸發亮，廠子門口的人聲越發的大，唐蜜翹首以盼，大多數都是詢問她包子的價格，小餛飩倒是少有人問津。

她有點著急，這素包子的盈利雖然大，可她統共才和了六斤的面，包子薄皮大餡，一斤做出十個包子來，可總共也才六十來個，你這都吃包子，她餛飩咋辦？

唐蜜趁著人去買包子時，特意下了一碗餛飩，香味濃郁的骨湯，顏色漂亮的餛飩在鍋里翻滾，尤其是撒上青綠色的小香菜后，越發勾的人饞蟲上來。

餛飩都是她用心做的，加上這大骨頭湯當湯頭，很少有人能抵得住這誘惑。

“餛飩，餛飩多少錢一碗？”見餛飩碗里還帶著一塊有肉的排骨，有人沒忍住，開口詢問。

唐蜜攪拌了一下，讓味道散的更快，“這個啊，兩毛錢，不要糧票，您要嘗嘗不？純肉餡的，不坑人！”

“要不，來一碗吧！”來人口氣有點猶豫，唐蜜松了口氣，把手里的那碗遞給他，又讓二哥拿了倆素包子，送他跟前。

桌子有點板凳也有點低，五大三粗的漢子坐在上面，有種小孩子過家家酒似得感覺。

那人本來本著嘗嘗看的心態，喝了一口，沒成想，這湯頭有滋有味的，餛飩餡也鮮，咬一口還冒著熱氣的包子，眼前一亮，不確信的看了一眼包子，這不是素餡的嗎？咋還帶著股肉味兒？

“老趙，這餛飩這么好吃？”周圍人見他三下五除二的吞了進去，打趣的調侃。

“好吃，有滋味！”男人一抹嘴，又從兜里掏出五毛錢來，“同志，給我拿五個帶走！”

“好嘞！”唐蜜事先考慮好了有打包情況，特意摘了幾朵枯荷洗凈晾干備好，帶著熱氣的包子遞給來人，男人摟在懷里美滋滋回家了。

唐蜜后來才知道自個犯傻了，她自個的吃食不該跟食堂一個價的，人家本身就是福利補貼，她也定得這么低，這在別人眼里不是傻是啥？

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餛飩有人吃了，這名聲也打起來了，小桌子上蹲坐的幾個人，都是指著要吃餛飩。

唐蜜手忙腳亂的包著餛飩，二哥則是不停的給人上豆漿。小米粥，臨時來幫忙的趙援軍，則被委派了洗碗筷的命運。

沒辦法，碗碟一共這么多，用不過來啊。

眼瞅著餛飩皮越來越少，豆漿也見底了，小米粥卻沒下多少，唐蜜有點著急。

小米粥雖然比豆漿定價高了一分錢，可那實打實是小米熬得啊。

思來想去，忘了罐子里的東西，她懊惱的拍了一下自個額頭，咋忘了那事呢！

笑盈盈的把酸辣咸鮮的蘿卜絲夾了幾筷子放碟子里，遞給正喝粥的工人。

“咱們這第一天做生意，承蒙大家照顧，凡是喝粥的，都送一碟小咸菜，東西不值錢，大家懂我的心意就成！”

剛上班沒來得及吃飯的，填吧點舒暢的去上班了，勞累了一晚上下班回來的，在她這吃點東西跟工友說話嘮叨，再吃點東西，暖洋洋熱乎乎的回家，舒坦！

金黃粘稠的小米粥，又香又便宜的大包子，還贈送著小咸菜，這整個算下來，不到三毛就能吃的暢快了！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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