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飛舞的大雪,這個是顏香睜開眼睛后看到的第一個場景。自己臥在床鋪上,周圍燃起的火爐讓她感受不到屋外的寒冷。她的旁邊躺著是還是嬰兒的妹妹,而那年,她才八歲。
顏香很喜歡自己的妹妹,也許是因為親情,也許是因為自己的妹妹如同新到來的生命一樣脆弱,需要自己的關心還有愛護。
就在自己還在觀察著熟睡中的妹妹之時。自己的娘親走了進來。她戴著臉罩,默不作聲的走到了自己的身邊,抱起了自己的妹妹。
顏香好奇的問道:“妹妹要去哪里?“
娘親回頭,只是淡漠的一眼,便冷淡的開口:“顏花要去該去的地方,現在還不到時間。“
這個時候的顏香完全聽不懂自己娘親說這話的意思,但也沒有問,只覺得好不容易見到一次的妹妹,又要離開了。顏氏一家的家教便是如此,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你不能質疑,因為你沒有什么好質疑的。你更不能懷疑,因為你沒有任何的資格。
顏香雖然奇怪,但是她卻不問,為什么自己的小妹妹跟自己完全不一樣。不用吃東西,晚上不跟自己一起睡覺,甚至,不會長大。
等到長大的顏香,便更不會問。她知道,這個是個秘密。在她的世界里,天地廣闊,萬物變化,成千上萬個人的軌跡就如同天上的繁星一樣,里面有千千萬萬個未解的秘密。有的是無解,有的是還不到時候。
自己娘親告訴過自己,顏氏的職責便是在這錯中復雜的軌跡中,替國家,替旁人,替自己,找到一條最好的路。
顏香不懂,她的娘親卻沒有怪她,因為顏氏百年的家族中,也許懂的人,只有那么幾個吧。
迷迷糊糊,顏香看著廣闊的星辰,似乎迷失了什么。她緩緩的閉上眼睛,她知道,這一切,只是自己的夢境罷了。
她的耳邊卻傳來了這樣的聲音,時而像是自己的母親,時而像是天命莊嚴的禱告,時而像是自己。
那個聲音重復著娘親告訴自己的上半句箴言。
玄鳥出陰山,紫日臨東墻。
娘親曾經說,太平將有劫數,那個劫數關乎到了王朝,也關乎到了顏氏,更關乎到太平的百姓。顏香,你不能死,就算拋棄尊嚴,就算茍且偷生。你不能死,你必須重新回到帝王身邊,拖著殘破甚至并不屬于你的身軀,你必須保全你妹妹的性命,你必須保住太平王朝的基業,這個便是你的宿命,記住。等到你看到下半句箴言的時候,你便知道,你該如何走下去了。
這宿命我要背負到什么時候
背負到世界上,再無顏氏,那個時候,便是你自由之時。
顏香想起來了,這幾乎被自己遺忘的事情。顏香知道了,也許自己的路,該如何走下去了。
如果這個就是命,那便這樣下去吧。
人生若失去了價值和方向,你又如何有自由?你現在有的自由,只能喚作逃避罷了。
“你來了。“
“對呀,我來了,你都這樣誠心誠意的呼喚我了,我怎么會拒絕呢,你知道的,我從來無法拒絕你的,徐玄。“一個穿著紅色長袍的年輕男人半靠在桌上,修長的手臂撐著頭,長及臀間的青絲這樣軟軟的披散在桌上。
徐玄皺著眉頭,總是掛著的微笑卻在娃娃臉上收了起來。“我很討厭你。“徐玄黑著臉蛋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伸手自行給自己添了個茶杯。
“我見過她了。“紅色男子撩了撩散落在臉龐的青絲,向上揚起的丹鳳眼斜斜的睨著徐玄,果然,在聽見他說話之后,徐玄的茶杯晃了下,但是僅僅一瞬間,他的臉上揚起了微笑,那個常見的微笑。
“你見過了?維銀。“
“當然,你叫我來,不就是因為這個嗎?“李維銀摸著自己烏黑亮麗的頭發笑瞇瞇的說。
“當年你救過我,我給了你兩個信物,本來我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用的,沒想到你用了,自然我是好奇你是因為誰才用的,沒想到是一個女子,還是一個活不過來的女子。“
“她活不過來嗎?“徐玄問道。
“你不知道嗎?“李維銀發出了嘖嘖嘖的聲音,緩緩的站了起來:“受了那么重的傷還能活著不就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嗎?“
“我知道,所以叫你來了。“徐玄皺著眉頭。
李維銀有趣的揚著眉頭,好奇的問:“這么重的傷,再加上拖了那么久,已經是個奇跡了。
告訴我,徐玄,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我想要顏香活著。“
“活?“微銀笑瞇瞇的玩弄著手中的茶盞,他的模樣似乎是聽了一段很有意思的笑話一般。
“徐玄,是你?還是他?“李維銀用手指著徐玄問道。
“我說過,這個世界上,只會有一個徐玄,那就是我!“徐玄仰起頭,驕傲的看著面前妖媚如火般的男子,說:“因為他,就是我。“
維銀抬起頭,這個時候的他正眼看著面前仍舊微笑的徐玄,但是那種笑容跟平常的徐玄不一樣,如此熟悉,就如同百年前,在統御著西玄玄兵,那從累累白骨中沐浴鮮血出生的,西玄,徐玄。
你究竟為什么活著,你究竟為什么等待那么久,拖著著殘破的,拖著著千瘡百孔的魂魄。是因為,那個女子嗎?
維銀斂起了笑容,淡淡的說:“你知道的,我會幫你的,但是代價是什么,我就不確定了。“
“好。那就交給你了。“徐玄恢復了之前如孩童般的笑容。站了起來,朝著門外走去。
“代價,一定會很好玩的,徐玄。“維銀看著遠去的背影,笑瞇瞇的說道。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若是不好好把握,那么人生豈不是無趣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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