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王朝的今日是格外隆重,在皇宮之外,皇城之內的祭壇周邊布滿了宮內的禁衛士兵,根本就不用皇榜來宣傳,光是百姓嘴里,就已經將今日要重選祀天殿巫使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皇城,更何況,這次選的巫使不分世襲或者貧民。
不論祭壇合著皇宮位于皇城的兩邊,百姓們紛紛放下手中的活兒,趕著去看這難得一見的事情。
整個皇城上下的街道上,叫賣聲也都稀稀拉拉的,僅有的幾個人就算守著自己的鋪子,眼睛卻直往祭壇的方向溜達著,恨不得能夠飛過去,瞧個熱鬧。只有祭壇開外的顏氏被封府邸,正孤零零的注視著不遠處的祭壇。
三兩個外地著裝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在街道上跑動的太平人,賠著笑的問:“老鄉,你們在看些什么?有發生什么大事嗎?“
“你們幾個外地人想發生什么?“一旁的太平人不樂意了,看著這些個外地打扮的人巴不得太平發生點什么一樣。
“老鄉,別生氣啊,我們來自東疆附近,第一次來,并不太懂的什么。這不是看到這附近的百姓都朝著這個方向跑東,才想著來瞅瞅,但是卻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自稱是東疆來的外地人,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急忙笑著說。
太平人看著體型的確壯碩點的東疆人,也知道那里豪爽是出了名的,也沒有怪罪,也幸好不是西玄的人。才開口解釋道:“這不是顏氏被封,太平中再沒有祭祀人,你也知道太平歷來最信這些命的,沒有人掌管祀天殿,這樣我們的生活,氣候,節慶這些都沒了條理。聽聞今日帝上要在祭壇重新篩選祀天殿新的主人。更特別的是,這個祀天殿的主人是從太平國土內篩選。“
“篩選?這個能篩選?不是聽說太平的祀天殿,都是從顏氏后代里面找的嗎?怎么突然從民間篩選?“
“這個你就不知道了吧,也是很多太平人都不一定知道,我還是從小道消息聽來的呢。聽說祀天殿里面有著一潭水,水里面藏著一個什么寶貝,這個寶貝會選擇自己的主人,只有被它選上的人,才可以知道那么多未來的事情。“太平老鄉壓低了聲音對著外鄉人說,說完還不忘揚了揚頭,想要表現自己知道的是比旁人多了點。
“這位老鄉知道這么多細節,可見關系不一般啊。“東疆人倒是不吝嗇夸獎。
“那是自然的。不說了不說了,我得趕緊去占個好位置。“太平老鄉得意的炫耀了下,便趕緊拔腿超前走去。
東疆的三五個人后退了一點,隱在了人群之后,退到了人群身后十步左右的一個茶館處,竊竊私語道。詢問的人倒是沉默了,斂去笑容之后,倒是顯得冷漠了不少。
“太平王朝看來要重新篩選巫使,顏氏被滅的事情果然不假。“身旁一個東疆人開口低聲對著沉默的大漢。
“的確是不假,我估計這附近應該就隱藏著西玄的人,我們還是小心為好。最好不要驚動他們。“大漢吩咐道。
“好。“身旁的另一名東疆人附和著。于是這三五個東疆人便分散的混在了人群中,隨著皇城中的人朝著前方走去,努力的隱去自己的存在感。
也許這個做法是有效的,卻逃脫不了一直注視你的人。這不,旁邊茶樓上,坐在床邊的穿著青白相間的文弱書生,似乎在看著他們。這個書生在人群中倒是顯得突兀,也許是因為他的頭發,是灰白色的。
“公子。您在看什么?“一個穿著素衣小書童模樣的少年,額間帶著細汗走到了一個同樣穿著素衣的王瑯琊旁邊。目光順著王瑯琊的目光看去,除了人群,著實沒有看見什么。
“王良,東西帶來了?“王瑯琊放下了茶杯,并沒有正面的回答王良這個小書童的話。
“買來了,頂著個大太陽回來的,都快要入冬了還這么熱。“王良擦了擦額邊的汗感嘆說。
王瑯琊微笑的看著王良坐在了對面。王瑯琊卻是是沒有了什么地位,畢竟大家總是要有些面子,便也給了這個沒有多少價值的王瑯琊一個小跟班,本也沒有打算照顧的多好。所幸王良著實佩服王瑯琊的才學,總也盡心服侍著。
王瑯琊看了看王良買回來擱在桌上的東西,對于王良直接坐下的這個舉動也沒有太大的反應,畢竟王瑯琊對于自己,并沒有看的太重,落了毛的鳳凰不如雞,尤其是在這個人才濟濟的太平王家。
“幫我把這個給了底下的那個姑娘吧。“王瑯琊只是淡淡地看了眼桌上的東西,一個大的包裹。
王良瞪大了眼睛,手上煽動的動作瞬間停了下來,不敢相信的瞄了瞄底下茶館對面屋檐下的姑娘。一位腳踝上帶著鈴鐺,穿著素衣,手上牽了只黑白相間的小毛驢,目光茫然的看著前方,周圍偶爾有風掠過,也只是卷起小毛驢脖子上的鈴鐺聲,而少女腳踝上的鈴鐺聲卻是一次都沒有響過。那位少女長的也算事標志,看起來約莫十二三歲模樣,可惜了是個癡兒。
就算是這樣,王良也沒有覺得開心。
“少爺,這個可是好不容易給你定制到的圍襖誒,都快冬天了,你就這樣白白的送給了一個跟著你走了兩條街的姑娘?“王良憤憤不平的說道。自個兒的這個少爺已經多久沒有個正經衣服了。
“之前的舊衣服還能用,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雖然我滿頭灰發,但卻還不老,這個冬天,熬熬還是熬的過來的。“王瑯琊笑了笑,又緩緩的喝了口熱茶,喝完小口,并沒有拿開熱茶,而是借著熱氣熏了熏自己微閉的眼睛。用久了,總是有些模糊了,只怪年少的自己沒有好好愛護。,現在落至了這般情形。
“少爺就是好心,不計較,才讓那些個下人欺負。不過要不是少爺說了,我倒是沒有注意到,那個姑娘跟了我們三四條街,真奇怪,總好像看不到她一樣。“王良低聲抱怨道,但還是聽從了少爺的話,站了起來,抱著包裹,跑下了茶館。
樓下依舊人來人往,似乎沒有人注意到這個茶館的對面為何站了個少女,這個少女一看便是南臨過來的人,她的衣著很特別。不如東疆的灑脫,更不若太平的傳統,半長不長的衣服以及纏繞在腰間的五彩繩子編織而成的帶子,白皙腳踝上金色的鈴鐺都告訴著她便是來自以草藥著稱的南臨城。
不知道為何,穿著如此特別的女孩卻絲毫引不起周圍人的注意,就算是隔壁不到十步的攤販也沒有正眼瞧著這位少女,就如同她根本不存在一樣。
少女也旁若無人的,呆呆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看著腳下的地板發著呆。青石板上的青苔被來來回回的人群磨的光滑了。偶爾一兩個小角,小螞蟻的頭兒小心翼翼的神了出來,少女將腳移了開去,避讓了螞蟻的道路。
“姑娘。你冷了吧。這個是冬日的圍襖,我們家少爺不你穿的少,就給你了。“王良站在少女的面前,親切的說。
少女呆呆的看著面前的王良,并沒有做出什么特別的反應。
“別怕,姑娘,我們不是什么壞人,我家的少爺是王家的少爺,少爺平常也就會將不用的東西送給旁人,所以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王良看見姑娘沒有接過,直接將包裹放在了姑娘的手上,轉身就跑進了茶館。
王良一口氣跑到了茶館的二樓,重新坐在了凳子上,喝了一大口的茶,半天才緩過了勁。袖子抬起用力的擦去嘴邊留下的茶葉末,眼角還看了看窗戶外的少女,仍舊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對坐在旁邊仍悠閑自在喝著茶的王瑯琊說:“少爺,那個姑娘啊,只可惜是個癡兒。“
“你怎知那個姑娘是個癡兒?不理你的都是癡兒?“王瑯琊嘴角拉了一絲的笑容,說。
“少爺,別打氣我。看那個姑娘呆呆的模樣要不是癡兒,就是為情所傷。“
“哈哈哈,你又知道這個姑娘是為情所傷?“王瑯琊放下了杯子,一臉有趣的看著面前的王良。
“戲折子不都是這樣說的嗎?什么為情所困,為情所傷的姑娘家都是這般模樣的。“王良嘟著臉頰,不懂裝懂的強撐著。王良自然知道自己在跟著曾經四國最有名的學者王氏瑯琊面前班門弄斧了。所幸自己的公子也沒有想要多說什么。微笑的看著下面的少女,喃喃的說道:“要是癡兒,也到好了。“
“公子你說什么?莫不是又小聲的笑話我了吧。“王良一個十三十四的意氣少年倒是很在意自己的少爺。
“怎么會呢,你說的都對。茶也喝完了,我們就回去了吧。“王瑯琊起身,拍去了衣擺上的細小塵灰。
“這就走拉,我還沒有喝幾口呢。“王良看著少爺的身影逐漸的遠去,顧不得什么形象,趕緊追了進去。
樓下發著呆的少女過了許久,才緩緩的收起了懷中的包裹,牽起了身旁溫順的驢子,隨著鈴鐺聲,叮,叮的走了開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街道的人群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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