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不久的一個周末,林屹在家里吃完晚飯正打算出去溜達溜達,隔壁的二狗子跑來說“哥,今晚村里有歌舞,我們去看,聽說有個美女會彈鋼琴給伴奏呢”。
本就無事可做的林屹被他勾起了興致,“狗子前面帶路我們去看看美女美不美”。
二狗子一聽高興的說“好勒,走起”。
二狗子不虧外號叫狗子,一路蹦蹦跳跳不停的跑,林屹笑著看著他蹦噠,偶爾遇上路上有水就提醒二狗子“小心,前面有泥坑”。
“哥你放心,我都九歲了,知道,不能栽泥坑里去的”。
只顧著說話的二狗子一時沒看腳下,聽他說話的林屹也沒留意,結果就聽撲通一下,二狗子掉路邊的溝里了,林屹看見他往下掉急忙去拉,沒拉著,搞得他哭笑不得。
站起來的二狗子差點哭了,滿臉的泥水,他被林屹拉出來苦著臉說“一身新衣服臟了,回去肯定得挨打”。
林屹見識過隔壁大嬸打孩子,那叫個兇悍,就說“你先跟我去看歌舞,看完晚上不回家了,到時候我就說你睡著了,睡我家里了,晚上我給你洗衣服,明天就干了,這樣,你先把上衣直接脫掉,免得人看見”。二狗子穿著白色短袖黑色短褲,褲子上看不出來臟了。
這時候陽歷剛剛九月中旬,農歷還沒有到八月,農村人口里一句俗語秋后還有24個火老虎,意思是說從立秋那天起還要再熱24天才真正進入秋天,這個時候也就剛好在夏天的尾巴上,畢竟還是夏天,晚上溫度雖然不是很高,環境也比較清爽,但多多少少還是有點燥熱,大多數人晚上還不用加薄點的外套,狗子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還是很薄的那種布料,這樣的氣候這樣的衣服洗了很容易就能晾干。
聽林屹這么說二狗子脫掉短袖又開始蹦蹦跳跳往前跑了,林屹拿著他的臟短袖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生怕他又一次摔了,還好他摔了一次后長了記性,一路上安安穩穩的到了歌舞表演現場。
當時是01年,農村歌舞表演還是個頂新鮮的玩意,就跟黑白電影剛開始播放時一個樣,十里八鄉的人都跟趕來看個新鮮,歌舞大棚正前面圍滿了人,有人開著拖拉機停在跟前站在車上看,車頭上車廂里滿滿都是人,連周圍視線能看到歌舞大棚內景象的樹上都趴著不少的年輕小伙子,那場面可謂是火爆極了。
林屹跟著二狗子一直往里面擠,直到二狗子擠不動了,二狗子對林屹說“你拉著我就使勁往前擠,前面有我放的凳子,我一早占好了兩個位子,叫大人幫我看著呢”。
聽了他這話林屹使出渾身力氣直往前鉆,費了很長時間和老大力氣才到了人群前面,果然,坐著的那群人當中有兩個挨著放的凳子是空著的,凳子兩邊坐著林叔和林嬸,都是自己村里人,林屹帶著二狗子過去坐下,林叔林嬸看見二狗子跟林屹來了,林嬸對林屹說到“狗子一早就到這里了,歌舞就要開始死活要跑去叫你來看熱鬧,”林嬸一轉眼就看見狗子光著小膀子,就問他“狗子你上衣呢?”狗子不會撒謊,說實話又怕回去媽媽知道他把衣服弄臟了挨打,一時急得滿臉通紅。林屹看著二狗子通紅的臉趕緊說到“在我這里呢,一路上狗子不停跑,剛才他說太熱就把短袖脫了”,“奧,我還以為他又把衣服扔哪里了,要是丟了回去可少不了他一頓打”,林屹當時在心里想,看來隔壁大嬸為了小事打孩子是人盡皆知啊,真是的,自己的寶寶又是這么懂事的孩子,干嘛老是為了小事打他,要擱林屹這里可不得心疼死。
正說著話,臺上的一首歌唱完了,主持人上來說“今天是林家老爺子80大壽的良辰吉日,我們歌舞團鋼琴師在今天收到老爺子邀請現場彈奏鋼琴,大家歡迎”。
隨著主持人的聲音落下,熱烈的掌聲之后舞臺上多了一架白色鋼琴,一個穿著白裙子身高有170左右的女生從后臺走上來,拿著話筒跟大家說“現場的觀眾大家好,我是今天的鋼琴師,我叫”,介紹到名字的時候二狗子被人踩到了腳,疼得他哇哇直叫,林屹根本沒聽見臺上女生說的是什么,后面光顧著安慰狗子林幼玄說了什么他一句也沒機會聽,再抬起頭時林幼玄已經在靜靜的彈琴。
林屹看見舞臺上在彈鋼琴的女生一時就被吸引住了,眼前的女孩子不是特別漂亮,大大的眼睛,膚色白皙,長頭發微帶著小卷垂在腰際,很耐看,尤其是她彈琴時候的狀態直接就吸引觀看的人平心靜氣的聆聽,一時間現場居然慢慢安靜了下來,就像被人催眠一般,只余下琴聲化成一個個妖精跳躍著蹦跳著跑進聽眾的心里,留下優美的樂聲。
她彈的是仲夏夜之夢里面最動聽的一段,優美悅耳,一直都被傳為佳話,外國人特別推崇,現在讓她來彈竟憑空多出來一絲空靈的意境,直聽得會彈鋼琴的林屹也飄飄然似喝醉了一般,感覺被琴聲帶進了一個幻境中,那里美麗純凈,小精靈在輕輕起舞,蝴蝶飛翔著尋找美麗的花朵,蝴蝶飛啊飛,跟著蝴蝶往前去,眼前的景象更加美好,年輕的男男女女身穿美麗的盛裝手拉手唱著好聽的歌曲。
仲夏夜之夢,本就帶著奇妙的意境,帶著作者對美好生活的期望,充滿了幻想和浪漫色彩,現在這個臺上的女生又為這首曲子加進了空靈,更加引人入勝,聽如此美好的樂曲簡直就能叫人靈魂不知歸處,被迷得只想再飄遠一點,再看見一些更美好的景色。
現場的人都被一段樂曲迷住了,寂靜無聲,琴聲結束好久才有人帶頭鼓掌,掌聲響起林屹才得以收回心神。
再看臺上的女生,林屹眼里多了一絲絲少年人的癡迷,這是怎樣一個女生,她可以把一首曲子彈到如此意境,人才兩個字已不足以形容,林屹心里對她充滿了好奇,剛才她的自我介紹被二狗子鬧得沒聽見,她是誰呢,一時間心里充滿了好奇,這么厲害的一個鋼琴師怎么會淪落到給小樂隊伴奏?
正想著二狗子說“這個姐姐好美,彈琴真好聽”。
林叔林嬸也在一邊附和,“是啊是啊,人到是長相一般,但彈琴時候真的很美,像變了一個人”。
林屹心里很認可林叔林嬸的話,確實是,她彈琴與不彈琴時簡直判若兩人,彈琴時如天上下凡的仙女,美麗無雙。只是可惜今天沒機會知道她叫什么了。
鋼琴曲彈完之后就是一些歌曲小品相聲之類的,再沒有特別吸引人的節目,一直看到晚上一點多謝幕林屹才帶著困得在他懷里將要睡著的二狗子往回走,凳子沒辦法拿著就交給了林叔林嬸讓他們給帶回去。
一路上直到進家門前他都在想著林幼玄彈琴時候的模樣,心里感嘆以后沒機會再見了吧,真可惜。
他自己都沒察覺一顆心在這時候已經種上了情種,難以自拔。這也是后來林屹十幾年不找女友的最初原因。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林屹心里想,君生我已生,我生君正俏,只恨遇君不相識,何來與君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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