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起慢吞吞的走，走在人行道上，下邊便是寬敞的車行道。馮蓁蓁一直不松開他，他突然煩的焦躁，索性右臂用力一甩，無意識的將馮蓁蓁一推，同時不耐煩道：“走開！”

倏然，馮蓁蓁發出一句驚慌的叫聲，“啊……”

段清緣這樣推她，她自然抵受不住，身子不受控制往側邊踉蹌，往下邊的車行道上倒。

見之，段清緣又立馬意識到了自己的行為，深邃冷銳的眼眸于一瞬間瞪圓。

眼看著馮蓁蓁就要完全摔下去，他又慌亂的伸手，準備拉住她。

然而，為時已晚。馮蓁蓁已經摔了下去，狼狽的趴俯在地上，兩根手臂彎曲，手肘蹭著地面。

段清緣一向處變不驚、淡然自若，這會兒，看到馮蓁蓁摔著了，臉色卻在不知不覺間變黑了。

因為此時，馮蓁蓁的臉色也是烏黑的。看得出來，她是哪里摔傷了、摔疼了。她咬牙嘶吟著，有些吃力的站起身來。

段清緣伸出去的那只手還滯在半空，久久沒有收回，人也愣著一動不動。渾身的冷酷氣囂，更是消散了一大半。

他想說，他不是故意的。可是他想，馮蓁蓁應該不會相信。

他就那么站著，眼睜睜看著馮蓁蓁自己爬起身，然后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再次站好后，馮蓁蓁還是去仰望段清緣。不過這一回，她先咬了咬唇，而后才說話。

“走開就走開……”

段清緣不想看到她，第二次推開她，她沒有必要繼續自討沒趣，讓自己下不了臺。還有，剛才幸虧沒有車輛經過，不然她真的很危險。

馮蓁蓁說完后輕輕轉身，神志不清的往前面走。那對靈動的眼睛很快被幾層液體籠罩，淚水如雨，淋漓不盡。

她也不怪段清緣，因為她知道這不能怪他。所以她也很無奈，因為她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應該怪誰。

凝望她的身影漸漸走遠，并且很快就會消失在夜色中，段清緣又跟著回過神來。

他不清楚，馮蓁蓁現在是要走到哪里去？她走的方向是跟段家相反的方向……

“蓁蓁，我不怪你就是了，我們回家……”段清緣又情不自禁說。說完邁開步子，迅速朝馮蓁蓁追去。

馮蓁蓁一直咬著唇，嘶聲的哭。聽到背后段清緣的說話聲，也不敢停步、不敢回頭。因為她以為那是幻聽，段清緣不會有這么好。剛才他那么憤怒的推她，可見他有多么的討厭她。

不料，身后段清緣的聲音又傳來了，而且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這是由于段清緣已經走到了她的側面，已經追上她了。

段清緣又在她耳邊說，同時牽住她的一只手，“蓁蓁，我們回家。”

馮蓁蓁還是不停步、不偏頭，因為她哭的那么厲害，她不想被段清緣看見她的脆弱。

段清緣更加用力的扯住她、制住她，不讓她再走了，又不耐煩的問：“我跟你說話你沒有挺到？你是聾了嗎？啊？”

馮蓁蓁不想停下就不想停下、不想面對就不想面對，哪怕現在段清緣用力拉扯著她，冷聲兇斥著她。

段清緣更加忿怒，更加不耐煩了，又跟她說，“馮蓁蓁，你別走了聽見沒有？跟我回家！”

馮蓁蓁還是不理，因為她的視線早就變得模糊不清，面龐都哭成了小花貓。她既看不清段清緣，又不愿意讓段清緣看清。而且，她左邊的手肘骨隱隱作痛，那里的皮被磨破了。

見她軟硬不吃，瘋子一般，跌跌撞撞往前走，頭也不回，段清緣的臉色不禁再次變化。剛剛消弭下去的火氣，一時間又全部涌到胸口來。

馮蓁蓁不聽他的話，他也不說其他的了。就停在原地，仍舊牽著馮蓁蓁的手。馮蓁蓁還是在走，他便扯著她的那根手臂，猛然將她往自己的懷里一帶。

“啊……”因為突然被拉了回來，始料不及的馮蓁蓁又失聲一叫，臉上再現一陣慌亂和蒼白。

“你干嘛？段清緣……”她虛聲問，身子仍舊左偏右晃。含著淚、昂著頭，看著段清緣。

段清緣又趁機摟住她的身子，摟得很緊很緊，不讓她動，將她禁錮在自己的臂彎。

“回家，別發瘋了！”段清緣又說，在她嘴邊呵氣、怒嘆。

自然而然，馮蓁蓁的情緒又鎮定下來，并且整個人都懵住。木訥的站著，一動不動，任由段清緣抱著。

她依然仰望段清緣，霧眼朦朧凝視他的眼睛，但不說話。

與馮蓁蓁對視，段清緣明顯感受到了她眼中夾雜的委屈和怨恨。

是的，她在怪他，怪他那么大的脾氣，那么用力的推開她……

這一刻，馮蓁蓁精致的面龐被暖黃的路燈渲染得更加美輪美奐，而且還透出一層神秘的色彩。看著看著，段清緣的心中更加五味摻雜、百感交集。

他不知道，現在他是厭惡馮蓁蓁多一點，還是憐憫馮蓁蓁多一點。

或許是憐憫吧。不然不會把她拉回來，剛才她摔倒他也不會驚慌。

馮蓁蓁看段清緣，因為淚水漸漸干涸，所以視線漸漸清晰。此時段清緣的眼神，不似從前冷漠，卻比從前鋒利。很狠很狠的盯著她，好像要刺穿她的心靈。

他想看透她，她知道……

過了好久后，段清緣忽然微微低頭，溫軟的唇慢慢去觸馮蓁蓁的唇。

一聞到段清緣的呼吸，馮蓁蓁的sheng理反應與往常一致，即心跳加速。不過今天也有一點與往常不同，就在段清緣的唇即將貼上她的唇時，她的腦袋稍稍一偏，故意躲開了。

她不讓段清緣吻，壓低聲音說：“我跟你回家。”

她只想證明，她不是一個沒有尊嚴、沒有原則的女人。不會任由段清緣愛理不理，要么蹂躪、要么唾棄。

馮蓁蓁會避開他的唇，這也是段清緣沒有料到的。他總以為，馮蓁蓁會一直迎合他，無論何時何地。可是今天，馮蓁蓁偏偏沒有。所以，他的心情又有些壓抑和沉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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