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早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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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玉上前拿起布料和剪子,仔細想了想,答道:“府里沒什么大事啊,大王和王后近來寫的信您也都看過。”
郭圣通點點頭,暗忖道那能是什么事呢?
母親要火急火燎地去給大舅寫信?
不會是大舅母為了求子又鬧出什么事了吧?
郭圣通想著之前的預感,擔心大舅母希望過大將來失望更大。
她好幾次在給大舅母回信時都想勸大舅母子嗣是緣分,強求不得。
可母親委婉開口幾次沒得著什么回應后都不再多管,她一個晚輩又怎么好插話?
郭圣通嘆了口氣,低下頭認真跟著紅玉學裁衣。
紅玉仔細耐心的教了一遍,郭圣通又上手裁了兩刻多鐘,天就徹底黑下來了。
沒一會,母親也回來了。
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郭圣通見她眉眼都帶著笑不免好奇道:“您去給大舅寫什么信了?這么高興。”
母親笑著不肯說,“小孩子家總打聽大人的事干嘛?去把況兒叫進來,天都黑成這樣了,明日再玩。”
這明顯就是不想說嘛。
郭圣通應聲是,不再多問了。
她到了院中喚回弟弟,見他玩的一身都是汗便趕他去洗澡更衣。
又和母親說了半個時辰的話,郭圣通便也回去歇下了。
夜里有些悶熱,繞是外間冰山的涼氣一點點地透進來,郭圣通還是輾轉反側地半天也睡不著。
她心里不知怎地,有些心煩氣躁。
可是實在又沒有什么能叫她煩惱的事,便是她自己都有些不懂她在不高興什么。
這夜郭圣通自己都不知道折騰到什么時候才迷迷糊糊地睡著,就是這樣也睡的不是很熟。
她覺得屋里那個滴滴噠噠走著的刻漏在暗夜里格外惱人,她很想叫守夜的常夏把刻漏挪出去。
但是她睡的半夢半醒的,一點都不想動,渾身軟綿綿地,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她蒙在被子里,希冀自己能沉沉睡去,也就不用管這些了。
只是不知是不是屋子里太靜,她覺得那刻漏聲越來越吵。
郭圣通打了個哈欠,勉強著自己睜開眼出聲喚道:“常夏——常夏——”
沒有人應。
她又喚了兩聲,還是沒有人應。
郭圣通混沌的意識終于清醒了幾分,她在心中哀嚎:不會又是做夢了吧?
她蒙在被子里不想起身。
她想,就算是在做夢,她不參與進去不就好了。
于是,她聽了一夜凄慘哀傷的呼喊。
有男聲,也有女聲。
他們喚她太后,還有幾個男聲喚她母后。
奇怪的是,郭圣通這次竟不覺得害怕,只覺得心酸難過。
就像上次看見劉文叔的笑一樣難過。
她的心好像無端缺了一大塊,卻又不知道丟在哪了。
第二天起身后,她坐在梳妝臺前回味著這個夢,心底又涌上無法言說的悲傷來。
夢中那些喚她的人是那么難過,難過到她的心也軟了下來。
她想回應,她想問他們這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她張不開嘴,就像有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她胸口上一樣。
她連氣都快喘不上來了,又怎么還能呼喊?
郭圣通望著昏黃銅鏡中正為她梳妝的常夏,不由想起正月做的那個夢。
夢里面,她身邊有一個叫做覓靈的侍女。
她說自己是常夏的女兒,還說常夏去服侍東海王了。
還有一個被稱作中山王的兒子要來看她。
夢里面,她好像真的是太后。
郭圣通有時候想,難不成自己前世是太后?
可是,前世的自己身邊也會有一個常夏嗎?也會住在漆里舍嗎?
顯然是不可能的。
這一切就像是今生的事提前映射到了夢里,荒誕的叫人不敢置信。
而最重要的是,她怎么可能會成為太后?
但如果不是這樣,為什么又會一直陷在這個夢里出不來?
一晃兩年過去了,她還是一頭霧水,什么都想不明白。
種種疑惑就像一張網,鋪天蓋地地向她罩來。
她很想躲,卻沒處可躲。
她很想解開這網逃出去,可網的那頭就像有一雙無形又有力的手拽著一樣。
那雙手一點點地收緊網,直到她困在里面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才罷休。
郭圣通一上午都很沒有精神,文講席以為她苦夏便也不挑那艱難晦澀的文章講解,讓她溫了溫以前的書又習了一個時辰的字便叫她回去了。
午飯廚下特意送來了酸筍燉鴨,香氣撲鼻。
她胃口大開,一口氣用了兩碗飯,滿以為這樣吃好了心里就會舒暢許多,結果還是難受。
午間她沒有睡覺,臨窗寫了半個時辰的字便去上課了。
郭圣通跟著王自和學習醫術的這一年多來,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他醫術的高明。
她想學好醫,她既然無法從旁人那里得救,便只能自己救自己了。
王自和很滿意她的勤奮認真,下午的課程進行的很順利。
到后來還余下點時間,王自和就和她閑談起他以往的病例。
醫者醫術的高明與否,既取決于醫理學的是不是透徹,還取決于醫者的見多識廣。
對于醫者來說,經驗是非常寶貴的。
郭圣通醫理學的相當好,短缺的就是經驗了。
是以,王自和說起時,她都聽得格外認真并不時發問。
對于為什么生病,又為什么在兩樣相同藥效的藥材中選前者而不選后者,她都問得清清楚楚。
王自和去真定前,就怕這個想學醫的女公子是一時興起,不能下苦功,打算好了若真是這樣就是真定王的面子也不給。
他沒有想到,郭圣通的天賦會這么好,還這么勤奮好學。
于是,他大喜過望,私下里已經把這個小女孩子當成了衣缽繼承人,但凡有所求問,無不傾囊相授。
刻漏滴滴噠噠地走到申時末時,下午的課程也就結束了。
王自和從坐席上起身正準備離去,忽地又想起一事,便問道:“你前兩天問我的那個肺癰的,現在怎么樣了?”
郭圣通搖頭,“我也不知道。”
王自和道:“若是發現的早,我說不得還能有五六分把握。只是現在已然化膿,我也是無能為力,可惜了啊。”
郭圣通心中一動,既然能治前期,那么后期的治療也能參考一下,說不得也能有一線生機,總比等死的好。
“先生,那若是早期該怎么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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