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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歸桐-第兩百五十七章 納妃?(兩章)
更新時間:2017-10-04  作者: 斑之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代情緣 | 鸞歸桐 | 斑之 | 斑之 | 鸞歸桐 
正文如下:
天近午時,陽光明媚。

窗紗全被束起規規矩矩地躺在金鉤里,柔和了一地光影。

紫檀木雕云蝠番蓮紋架幾案上擺著的芙蓉玉石擺件經光點透,越發栩栩如生,引得人都想俯身去聞聞有無花香。

郭圣通愣愣地望著身前拜下的女子,或許是她遲遲沒有叫起,女子心下惶然頭低的更厲害了,只留下一截細白瑩潤的玉頸在人視線里。

青素服侍郭圣通的時間還算不上長,她摸不清此刻皇后走神是為了什么,更不敢貿然提醒皇后,她只得望向羽年。

羽年也百思不得其解:這年輕夫人確實美,可皇后再驚艷也不至于愣神吧。

她往前挪了半步,揪了一把郭圣通的袖子:“殿下,這是護軍都尉馬成的夫人——陰麗華。”

馬成?

那是誰?

真愛怎么會成為他的夫人?

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怎么能出現這么大的偏差。

郭圣通好容易回過點伸來,她心間洶涌著萬般情緒,但到最后不過化為了一聲淡淡的嘆息。

命運真是弄人,她之前卯足了勁想要用最好的精氣神來見真愛。

她想告訴劉秀和真愛,你們愿意怎么恩愛就怎么恩愛,這一世我既不會摻合在你們中間,也不會成為你賢惠大度的名聲。

我想要什么,我都會靠我自己去獲得。

但現在……

不管了,水來土掩就是。

她上前親自扶起陰麗華,語氣中有些歉疚:“方才有些頭疼,心思恍惚了。”

陰麗華緩緩抬起頭來,她的眉目清晰地浮現在郭圣通眼前。

這一剎那,郭圣通終于懂了什么叫艷光四射。

陰麗華在夢中已經驚艷過她一次了,可是再見她仍然不能抵抗她的美貌,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掠過她的臉。

真是大美人。

詩經中那贊美衛莊公夫人莊姜的詩句套到陰麗華身上依然適用,毫不夸張。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這樣的大美人,她一個女子見了都被震的說不出話來,何況男子?

而且前世的記憶告訴過她,陰麗華不是徒有其表的人,她擁有的不止美麗,還有智慧。

驕縱慣了的她輸給這樣的人,也算不得冤枉。

真是奇怪。

她竟有些想笑。

她以為她終于見到真愛后怎么都會有些厭惡她的,可她竟還真的沒有。

她對陰麗華的第一印象甚至還挺好的。

人皆有愛美之心,她也不例外,她也喜歡這樣賞心悅目的美人。

她在打量陰麗華的時候,陰麗華也在打量她。

原來這就是皇后啊。

顏色不過中上,唯一過人的大概就是那瓷白通透的肌膚了。

陰麗華還在南陽時便時常聽人說起她,而這后面往往還跟著一聲嘆息。

嘆息什么陰麗華是明白的,不過是覺得她錯失良機了。

她的表哥鄧晨是陛下的二姐夫,因著這層關系,她聽人說她很早就見過陛下。

是的,聽說。

她自己全然沒有什么印象了。

但再正常不過,不是嗎?

她那時候才八九歲,什么都還不懂,怎么會去留意一個偶然瞟到的陌生成年男子?

可大家都為她惋惜,都覺得她有過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機會。

每到這時候,她都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誰能一早就知道劉秀能為帝?

還有——

這些傻子,真覺得美貌就能那么無往不利嗎?

倘若她是劉秀,她也會選擇出身高貴能助她盡快在河北站穩腳跟的真定郭氏之女。

紅顏再好,終會老去不是?

等著天下在手,還不是要什么樣的美人就有什么樣的美人?

所以,她半點也不覺得可惜。

她甚至還同情這個素未謀面的郭皇后,政治聯姻其中的苦樂哪是旁人能懂的?

那些替她嘆息的人大概也覺得郭皇后的恩寵是不會長久的,所以她們嘆息到了她大哥跟前。

她們委婉地暗示大哥,可以把她送去當個寵妃,來為家族謀取更長遠的利益。

大哥怒發沖冠,狠狠地把她們訓斥了一番。

大哥說她是陰氏嫡女,哪能屈居人下?

她躲在門后忍不住跟著點頭。

是啊。

哪怕是僅次于皇后的夫人,也還是妾室不是?

她不想做妾,她也不能做妾。

于是,她在去年的陽春三月嫁給了前來求娶她的護軍都尉馬成。

都尉官職已經算不得低了,何況是天子近軍的都尉。

馬成生的又英武高大,和她正是良配。

但馬成還是覺得委屈了她,在新婚夜時他對她許諾這生不論貧富貴賤永不相離。

她笑著應好,心里的漣漪一圈一圈慢慢地蕩漾開去。

皇后能像她這樣一生一世一雙人嗎?

不能。

皇帝注定了不是屬于哪一個人的。

所以,陰麗華一點都不覺得可惜了,更沒有遺憾。

惠子曰:“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也”

她笑望向皇后,語氣低柔:“不礙事的。”

皇后還之以笑容,又問起她的夫君和父母來。

她一一答了,很快便結束了和皇后的會面,被領到坐席上去。

她捧著熱茶慢慢喝著,心不在焉地聽著身邊人的寒暄,想到方才皇后的失神目光不由自由地又繞到了皇后身上。

皇后還在和人說話,神色自若。

陰麗華一點都不相信皇后的失神是因為頭疼,她看的清楚,那分明是震驚。

震驚什么呢?

難道南陽陰氏的流言都傳到皇后耳朵里了?

陰麗華思及至此,不免有些薄怒。

那些長舌婦人,一天到晚就知道搬弄是非,說些有的沒的。

可不說她如今已經嫁人,就是從前云英未嫁時她也決計沒有這個心思。

寧為窮人妻,不為富人妾。

好好的正頭夫人不做,去別人手底下討生活她圖什么?

夫婿疼她敬她,又沒有婆母妯娌,只有個年紀尚小的妹妹,和她關系和睦融洽的很。

她雖是嫁了出去,但比在家時卻更自在,因為一切都由她做主,她對如今的生活再滿意不過了。

皇后應該不會這么傻,真覺得她有別樣心思吧?

她嘆了口氣,緩緩收回目光。

夕陽西下,郭圣通送走滿殿客人,疲憊地話都說不出來了。

羽年和青素服侍著她更衣卸妝后,她歪在軟榻上,舒服地嘆了口氣。

見她眼皮漸沉,羽年抱來一床薄被往她身上搭了,和青素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

郭圣通真的很快睡著了。

但睡的不沉,總覺得胸口堵得慌,四肢無力,想動還動不了。

睡到后來她有些喘不上來氣,她想醒又醒不過來,想叫人也張不開嘴來。

她想:這是不是就人常說的鬼壓床?

聽說這時若有人來,就能破局了。

可沒有她吩咐,羽年是決計不會進來的。

她有些頭疼地嘆了口氣,決定先不想這個了。

她的思緒繞回到了真愛……嗯……陰麗華身上。

從前她是不知道名字,但現在知道了還叫人外號好像不太好是吧。

雖然……真愛也不可能知道……

真愛怎么會嫁人了呢?

她不是劉秀的青梅竹馬嗎?

他們不應該早就情愫暗生嗎?

正因為這樣,前世時劉秀才會把皇后的位置留給她。

哪怕他明知道她當不了這皇后,也得留給她。

那是他待她的一番心。

她拒絕了后位,換來了劉秀對她的愧疚之心。

他后來把這份愧疚之心寫進了詔書里,他想告訴天下人她是可以為后的。

可這把她郭圣通置于何地了?

她想前世的她初聽這個消息時,定然臉色慘白,如墜深淵。

從前的甜言蜜語你儂我儂在這一刻凝聚成颶風,在她腦海里肆無忌憚地呼嘯而過,吹得她頭昏腦脹,意識模糊。

她定然是想哭的吧,但或許是失望太甚,也或許是她可笑的驕傲不容許她哭出來。

她一直熬,一直熬到笑請劉秀廢后才哭出來。

她躺在冰涼的地面上淚如雨下時,心底是如何地絕望,沒人知道。

就連現在的她都不敢往深了想,她怕那股心如死灰叫她也跟著絕望。

這世的她在一點點窺探到前世模樣后,一面繃緊心弦,一面刻意結交諸將家眷,為的就是反擊劉秀和陰麗華。

可究竟哪出了錯?

為什么陰麗華嫁了人?

是因為她這世去了長安嗎?

而陰麗華在此之前又和劉秀不認識?

若不是如此,陰麗華怎么會另嫁他人?

這么說的話,她的命運不也跟著也徹底改變了嗎?

郭圣通知道,劉秀即便以后再見到陰麗華,不管如何被驚艷,哪怕是一見鐘情,他也會逼著自己放下。

因為,他不能奪臣妻。

命運就這么輕易地被改變了嗎?

那她之前這么久的忐忑不安算什么?

她忽地想哭,為前世的自己哭。

前世的自己怎么可能知道她要提前幾年去遇見一個人,才能避免一生的悲劇。

她躺在榻上,想起前世的自己兩行清淚終于奪眶而出。

她一直躺到天黑,躺到劉秀回來。

他進來后才終于讓她從痛苦的鬼壓床中掙脫出來。

他坐到榻邊,溫柔地在她額上輕輕一吻,低聲道:“桐兒,起來吧,用過晚膳再睡。”

她用盡了全身力氣,終于睜開眼來。

他沒叫人進來,親自打水過來服侍她盥洗。

用過晚膳后,他叫把劉疆抱來,鄭重其事地取出一個錦囊遞給他。

“這是干嘛?”郭圣通問。

劉秀笑:“壓歲。”

遠古時以為小孩易為名為“祟”的妖魔所害,故須壓祟。

后漸漸走音,變成了壓歲。

不止壓歲,還得守歲呢。

但郭圣通和劉秀今天都累的慌,沒有守歲的意思。

讀了半個時辰書后,兩人便躺下了。

劉秀問她:“今天順利嗎?”

她道:“順利。”

她把覺得彭寵夫人頗合眼緣的事情告訴了他:“王夫人慈眉善目的,我一見就喜歡極了。”

她并不準備瞞劉秀,卻非殿里發生了什么劉秀怎么可能不知道?

還不如痛痛快快地自己告訴樣他,倒顯的她光明磊落。

如瞞了才像是真的另有所圖。

“以后多叫她進來說話吧。”劉秀道。

她在幽微的光影中點頭,“你呢?”

他說他也一切順利。

嗯……

似乎沒有什么能說的了。

但她不知道怎么了,忽地極想在他面前提起陰麗華。

或許是陰麗華另嫁,也或許想起了他在真定王宮春影堂擲地有聲的誓言,她竟有了一種渾然不顧的勇氣。

她想知道,這世的劉秀究竟知不知道陰麗華。

她試探著提起:“今天我還見著一個人,不知道你認不認識?”

他偏頭過來看她。

“陰麗華,她也是南陽人,你不認識?”

她等待著他的回答。

靜寂無聲的夜里,她猛然緊張到了極致。

一層薄汗由心底滲出,漸漸彌漫到背后,弄得她身上很不舒服。

但她不想動,她全身心地等待著劉秀的回答。

“陰麗華……這名字好像有些熟悉……”他蹙眉,但并不欲深想。

她心下的弦已被拉到極限,她不想停下來,她只想知道答案:“就是生的特別美的,南陽陰氏的嫡女,不認識嗎?”

這一下,劉秀終于想起來了。

陰家女公子啊……

確實見過。

他點頭,而后又對郭圣通的態度感到奇怪:“為什么覺得我一定認識她?”

她笑:“這樣的大美人,我覺得你肯定認識啊。”

他有些好笑:“我見到她時,她還是個小孩子呢,現在什么樣子倒還真沒見過。”

他問她:“你怎么會見到她?她嫁給誰了會來拜見你?”

她告訴他陰麗華嫁給了護軍都尉馬成。

他哦了一聲,說了句挺好。

她從頭到尾仔細地盯著他,想看看他臉上會不會出現一種叫遺憾的情緒。

但是他沒有,他真的沒有。

他沒有隱瞞情緒的必要。

那么,這世的劉秀和陰麗華真就這么錯過了嗎?

郭圣通冒起一股不真實感。

可事實擺在眼前,劉秀一直以來待她的好更是歷歷在目。

他從前的誓言為真,那么該輪到她敞開心扉了嗎?

真的可以嗎?

她陷入了迷茫中。

出元宵后,劉秀先是二次大封功臣,而后封自家人。

劉演被追謚為齊武王,劉仲被追封謚為魯哀王。

劉黃被封為湖陽長公主,已逝的劉元被追封為新野長公主,劉伯姬被封為寧平長公主。

本來一切到這完美無缺,但生活嘛總得起點風浪。

是的。

有人上書為子嗣綿延的理由請劉秀充盈后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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