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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年紀,覺就輕。
天剛蒙蒙亮,門口急切的腳步在屋門外突然停住,似乎對方猶豫什么。
閆福榮挺身坐起,披件衣服快走到門前,一把拉開房門。
張傳喜嚇的臉色蒼白,正忐忑不安的立在外面。
他一看就閆福榮,就像看見親人一樣撲過來,嗓子里還帶著絲哭腔:
“師父!王爺不見了!”
閆福榮驚起一身冷汗:“什么意思?”
張傳喜道:“卯時李侍衛有事稟報,敲王爺的窗欞,結果發現王爺根本不在屋里,床上褥子都是冰涼的。”
閆福榮反而鎮靜下來,瞇著眼想起昨天寧王的異樣來。
多少年了,王爺從沒有提起過早逝的昭賢皇后。
閆福榮知道,他心里有怨恨,恨昭賢皇后說走就走,決絕的厲害,連最后一面都沒能讓王爺見上。
一個才十一、二歲的孩子,除了枯燥的學業,也就是每個月見自個兒母妃那幾天能得些閑適。
不過轉眼間,這點奢侈也享受不到了。
“你去看看,那個燕七還在不在屋里。”閆福榮陰沉著臉,吩咐張傳喜。
張傳喜雖然不知道王爺不見,同燕七爺有什么關系,可是看閆大人的樣子,似乎知道些什么。
他得令轉身,又跑向了后院。
閆福榮的心一沉再沉,只希望自己猜測的不對,王爺的異樣同那個燕七一點關系也沒有。
他認出了燕七的來歷,王爺定也是看透了。
想起林禮,閆福榮鼻子里哼了一聲,那就是個小人!
信國公背棄當年與濟寧候的情誼,背后給了致命一刀,這才導致其全族隕落。
可以說信國公就是踩著濟寧候家的血骨登上三公之位的!
哪怕楊皇后不認同,他閆富榮對此觀點也是根深蒂固。
只求著王爺莫要同林嫣有半分瓜葛。
可惜怕什么來什么,閆福榮看著張傳喜去而復返,小跑著過來回話:“師…師父,燕七也不見了。”
張傳喜想死的心都有,不過喝醉一回酒,昨天迷迷糊糊出去小解,燕七屋里明明有燈光的,怎么醒過來就出這種要命的事情了?
閆福榮吐了一口氣,果然…
若說這世上還有誰知道當年昭賢皇后,還想著把國公府那位七姑娘指給寧王做王妃的,恐怕就閆福榮一個人了。
當初他也喜歡那位粉團子一樣,精靈古怪的小姑娘。
結果呢,昭賢皇后前腳出事,后腳國公府的七姑娘就定給了臨江侯家的小子。
閆福榮不知道是林禮的主意,還是國公夫人沈氏的主意。
當時宮里兵荒馬亂,誰關心那個。
反正閆福榮就認準了一點,信國公府上下就沒一個好人!
張傳喜一時沒有主意,等著閆福榮做個主心骨。
結果一等二等,閆福榮也沒了聲音。
他大著膽子抬頭問:“師父,李侍衛他們幾個打算四處找找,您看?”
“不用。”閆福榮不知道哪里來的信心,就是相信那兩個人出不了事情:
“咱們只管耐心的等著就是。今天若有誰來找王爺辦公事,就推了吧。”
張傳喜雖然憂心,也只能照辦了。
被眾人擔心的寧王殿下,還有那位燕七爺,此刻正站在滄州百里之外的海邊。
林嫣欲哭無淚,她是得罪哪路神仙了?
本該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一覺睡到大天亮,結果身邊這位爺一句話都不說,就把她綁到了海邊。
天色還暗,初春的海邊冷颼颼的。
海風一吹,冷氣夾雜著海腥氣直沖林嫣鼻息,引著她連打了兩個噴嚏。
林嫣揉著鼻子,很想問寧王是幾個意思。
可是這位爺背著手仰望天空,一副超然世外的謫仙模樣,讓她感覺自己若是現在開口,簡直就是破壞人飛升上仙的惡人。
“看!”謫仙墨寧突然拽了下低頭踢沙子的林嫣。
林嫣抬頭,發現海的深處突然染成了紅色,猶如火光照射的海水微波粼粼。
原來大海是這般波瀾壯闊的形象,林嫣不禁暗贊了一聲:壯哉!
火燒的紅色漸漸轉成金黃,靜等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一輪紅日從海底跳躍而出,將整個海面都染成了金色。
水與火,原來可以相容的如此壯美。
“剛來滄州時,事情遇到阻力,我無意中來到海邊看到了日出,心情突然變得平靜了。”
沉默寡言的寧王,突然開口說了一長段話。
林嫣驚掉了下巴,轉頭去看不同尋常的寧王殿下。
墨寧依舊保持著那副超然世外的姿態,仰頭看著慢慢升高的旭日。
朝陽在他身上灑下一層光暈,輪廓分明,薄唇輕抿。
寧王的美,不同于宗韻凡的溫軟如玉,處處透著些冷峻。
林嫣嗓子有些發干,強迫著自己移開目光,悄悄轉過臉繼續去欣賞那已經亮起來的海平面。
墨寧卻突然在她耳邊輕笑了一聲:“你耳朵紅了。”
林嫣被他一笑,不止耳朵紅了,整個臉都發燙的抬不起來。
墨寧盯著林嫣漸漸泛起的紅暈,目光晶晶亮亮,像發現了一件好玩的事情。
少時母親過逝不久,他聽說那位待母親最好的長輩,信國公的嫡夫人也入了土。
留下一個備受國公府冷落的小姑娘,一個人在莊子上孤苦伶仃。
他下了學無處可去,心血來潮跑去南郊外的莊子上,瞅一瞅那位小女孩。
結果發現,那位被國公府遺忘的七姑娘,遠沒有他心里想的那么凄慘。
反而天天生龍活虎的帶著她那個傻丫鬟,上樹掏鳥下河摸魚,草叢中的螞蚱都能被她拿來烤著吃。
之后再下學,帶著閆福榮躲在遠處看林嫣生機勃勃的過日子,竟成了他唯一的樂趣。
原來不是所有人的日子都那么枯燥乏味和冰冷。
那兩年,林嫣奶嬤嬤站在村口喊林嫣回家吃飯的聲音,都顯得悅耳動聽。
后來林嫣終于被六安侯接走,墨寧把自己關在寢殿里三日沒有出來。
父皇還以為他是為有了后母不開心,趕緊冊封他一個寧王以示安慰。
此刻墨寧看著林嫣臉色紅紅白白,忽然覺得日子又開始變得有趣。
林嫣也終于發覺了不對,就算自己自作多情誤解寧王在調戲她。
可是現在她是燕七不是林嫣,她扮的是男人不是女人,寧王憑什么調戲…“他”!
聯想起京中夫人們悄聲低語的消息,說寧王后院連個母蚊子都沒有。
林嫣感覺自己似乎摸到了絲真相。
寧王斷袖她不怕,皇家總有些怪癖,可是牽連上她,那就不大好了。
林嫣惴惴不安,悄悄的往一邊挪了挪腳,力求同墨寧保持距離。
墨寧瞇了下眼睛,伸手一把將她又拽了回來。
林嫣一個不備跌進墨寧懷里,沒等她驚慌失措的推開來。
墨寧已經開口問:“聽說信國公的七孫女,不受國公府待見,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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